第七十二章 为大京城里送上一份大礼(1 / 2)

因着临近清明的缘故,景迟绿芜的婚期拟定在立夏之后。毕竟才过谷雨,清明接踵而至,雨季绵长,丧嫁出行,尤为不便。

大京的雨已下了小半月余,那些细密的丝线,是纤指,是花针,斜斜地勾织着,飘逸着伤情悲怀的愁,却也把大京城冲刷成明艳的春色。

街旁建筑鳞次栉比,各式店铺热闹非凡,纸札铺,桕烛铺,头巾铺,药铺,七宝铺,铁器铺,锡器铺,鞋铺,扇子铺,灯笼铺,顔色铺,牙梳铺,丝绸铺,无不门庭若市,往来如潮。唯有街口那家金银店,被挽幛、纸钱、金银锭、纸人马各种式样的丧葬物件充斥着,散发着惨白的香烛气息。

卿凤舞抬头望了望牌匾,黑檀底色与白漆描字,极简地上书“金银店”三个字,与周遭的繁华愈发地显得格格不入。

她到此处,一则为亡父置办香烛纸钱,二则是按约前来寻墨白。上回墨白且说过的,会助她炼就世间无药可解之毒,报仇雪恨。

墨白所允,卿凤舞是记在心里的。这些日,她日夜苦读,如同久旱逢霖,从林丛遗留的医书典籍中疯狂汲取力量。只是,以一人之力,终究是难解书中那些晦涩的墨字,卿凤舞除却请教墨白,别无他法。

“卿姑娘,久等了。”

一名身着灰白布衫的男子自屋里迎出来,拱身作伏,低着头,令人看不到他模样。

“你就是掌柜的?”

卿凤舞觉只觉此人的声音颇为熟悉,不及多想,却被他那句“久等”扰乱了头绪。

那日在‘花间提壶’,墨白只说有事便去金银店,并未与她约在今日。眼前此人看装束像是店家掌柜,卿凤舞尚未进门,便已然迎出来了,说明这人无时无刻不在等待她到来。

大抵是墨白早料到她会来的,清明时至,出入于此,合乎情理。好心计,卿凤舞暗自感叹。

“卿姑娘,里边请,”掌柜的并不答话,只将她请至里屋,相对而坐,接着道:“少阁主交代过,卿姑娘这几日必会来此,姑娘但有所问,皆可书此锦囊,我们自会遣人,快马加鞭,往来传信,姑娘至多只消静候半日即可。”

说罢,那人自袖里取出一枚锦囊,缓缓地递与卿凤舞。靛青布缎子触起来格外地柔顺,其上的白色浮云更增添了几分华贵的质感,整只香囊袋子在卿凤舞手心里散发着隐约的花香。

是香兰和辟芷的香味,这对小半月来熟读医书的卿凤舞而言,倒也尤为熟悉。

“卿姑娘稍候,我这便为姑娘取笔墨来。”

话了,那人径自转身,向柜台走去。

“…………”

卿凤舞表面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心中哗然。自她方才进门起,便觉此人声音耳熟,只是他面目着实属生,唇上短须泛白,看起来约摸是不惑的年纪。

可是现下,那人转身后的背影突兀地嵌在柜前,毫无半分老态。除却那张陌生的面孔、浑厚低沉的声音,就这般望着他的项背,于卿凤舞而言便如同辨认出香兰辟芷一样地简单了。

这个背影是……

“姑娘,请。”那人端呈纸笔而来,仔细地搁置在桌案上。

“有劳了,”卿凤舞提笔,在宣纸上挥洒下一行小字,淡淡的墨香飞也似地涌上来,萦绕、徘徊在她鼻翼、唇畔。写罢,落笔,这才不冷不热地说道:“白公子。许久未见,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