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热的暑月,终于在快入夜时分迎来了炙热中的第一场雨。
从傍晚的时候黑压压的乌云开始聚集,狂风吹卷着树叶、裹挟着沙土、吹迷着人的眼睛。
人们在下班后俱都脚步匆忙的往家赶,生怕走到半路被淋到。
凄厉厉的闪电肆意的撕扯着墨云,从东方直照亮西边。滚滚的雷声如同千万的马蹄飞驰而过,震聋发聩。
在明暗交织的光影里,在匆忙的暮色中,有一个僵硬的身影,沿着东坪小区外围的巷道,朝着东坪山脚走去。
在东坪山的半山腰处的老槐树下,隐隐有支风筝在摇曳。
忽然,一道碗口粗的闪电劈落下来,劈中了那树,那苍白的光亮照亮了半边的天际。
在那光晕中,恍惚有道人影一闪而过。
大约三十四秒钟后,轰鸣的雷声从远处辗压而来,消没了最后一丝微光。
狂风中隐约传来一支上个年代的童谣。
大雨过后的清晨,空气中都带着草木清新的味道。
粟问一大早接到原来小区街道办的电话,要她处理一下拆迁的事宜,大概是要签什么字。
于是粟问难得请了一天的假,准备处理完事情后,去西湖坐坐,放松一下连日来紧绷的精神,顺便整理一下思绪,好好想想以后。
她与寇扪的以后。
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她一直觉得活在不甚真实的世界中。就好像一直渴望被爱的人,忽然得到爱时那种不是满足感,而是患得患失。
粟问特意避开早高峰,从小区的北门出来去往公交站台,在经过东坪山的路口时,远远瞧见上半山腰处的那棵槐树倒了下来,刚好阻拦住了上山的路。
在那树的周围聚集着一些晨练的人们,风中隐隐传来大妈们的议论声。
粟问并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因此只扫了一眼便离开了,并没有多作停留。
然而计划却赶不上变化快。
眼看着公交车来了,粟问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挂断电话,粟问揉着眉心,看着远去的2路汽车,认命的朝着东坪山走去。
寇扪与慕容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在疏散看热闹的群众后,趁着等人的这段功夫,粟问从包中掏出备用的手套,仔细检查起现场来。
拦在路上的槐树应该是被雷击拦腰折断的,横陈在台阶上的枝干还残留有黑色的焦痕。
在枝干下方压着一具身形似人似猿的焦黑尸体。
尸体组织水分消失,蛋白凝固,组织变硬变脆发黑,出现炭化。炭化的组织,由于极度干燥收缩,皮肤已经裂开,形成类似砍创助裂口。
肌肉组织收缩,四肢屈肌缩短,关节屈曲,整个炭化尸体呈形成斗拳状的姿式。
整个尸体严重炭化,几乎已经是一坨黑炭。被压着的腰腹部位已经碎裂成块,仅有脊柱骨连接着躯体,尸体周围残留着被雨水冲刷过的黑色痕迹。
根据尸体的位置,倒像是上山时刚好路过被劈倒的树木从背后砸倒在地上。
眼前的焦尸肌肉因高温作用而缩短,四肢屈曲,身量上看起来比猴子大一些,却又比成年人小上许多。
围观的大爷大妈们还在议论着被树砸到的大概是哪个山头跑来的成了精的猴子。
但粟问一眼便瞧出这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
为了保护现场,粟问让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将封锁范围又向外扩大一倍。
做好这些后出于职业习惯,粟问便想着检查尸体。
然而还没等她的手碰触到尸体,横里伸出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大手阻拦住了她的动作。
粟问仰头,逆着光看清了来人的身份。
原来是寇扪。
“让慕容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