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咱们瞧纪大人去。”
说着,石风拔腿往房外走去,身后跟着赵斗,王胜等五人,显得颇有点人气。
走过那排营房,石风这才瞧得清楚,夯土加木板,低矮又简陋,门前场地上用木杆牵着的麻绳上,歪歪斜斜挂着了屯军及妻口们的破烂衣裳,还有各样说不上名堂的东西。
看到这样,让石风想起后世考古队外出时,那些民工的简易板房,都比这强多了。
小山丘就在墩中央,丘坡上挖出夯土台阶可直上顶,然后顺着一架绳木软梯,爬上三米就是了望台。
在了望台边上就是墩台,那里备有号炮柴草等易燃物品,有大规模鞑子来犯,方可点火报警。
也就是说,墩里了望台得分清楚,来犯之敌是鞑子还是山贼,是有规模的军队还是小股散匪,否则,谎报军情要治罪的呵。
以前,这里主要防御的来犯之敌,是漠南蒙古的阿鲁科尔沁族兵,自从后金军征服漠南林丹汗之后,现在这里还要防御皇太极的后金军。
至于山贼马匪,还真不是纪春生考量的范畴。
每天清早上了望台登高远望,这是纪春生的职责所在,因为大漠上的游牧人,习惯于清晨展开行动,日落西山时收工,他们从不搞夜战。
纪春生不但要看清楚,后金军人有否成建制的军事行动,还要摸清楚阿鲁科尔沁族兵的零星骚扰抢劫,以及在边境缓冲区的许多流民集中区的新动向。
越来越多的流民,他们很自然地拉帮结伙,成立新的族帮,产生新的头领,在边境上兴风作浪,成为流寇隐患。
纪春生每次一看就是小半天,颇有‘孤尊对月悲寂寥,把酒临风沧然笑!’之感。
“纪大人,石兄弟找你禀报。”王胜仰望台上大呼了一声。“好…本墩长就此下去。”纪春生应声收势。
他麻利地从软梯上下达丘顶,然后健步从夯土台阶下
来地面。
“纪大人下来了,塞上可有什么动静?”
还没等石风行礼禀告,高进等几家军户男女都围了上来询问,这变成每天的必修课。
因为他们最怕的是在某日清晨,后金人突然往这里发起攻击,这意味着大家的死期到了。
崇祯三年后金军侵犯大明边境,劫掠之惨,在场各人都是感同身受。宣大各地大受荼毒,烧杀抢劫,十数万民众受害,惨不忍睹。
还没等纪春生回答,现场更是响起高进讨好的声音,“纪大人辛苦了,快坐下来好好歇息歇息。”
今日吊楼上是莫老七值勤,他下来歇息。
他算是个马屁精,从来不错过能讨好这里的老大,纪春生大人的机会。
不过这也难怪他,作为一个曾经的流民,如今能有妻有儿,生活虽清苦但还算稳定,他不感谢纪大人还能感谢谁呢?
如同众星捧月般,众人笑容可掬地围在他的身傍,此时的纪春生正昂首站在人群当中,手捋山阳胡须颇有点自命得意。
他从小饱读经书,怀揣报国之志,却被放在这鸟不拉屎之地,卫所对他们是断钱断粮,从不管他们死活,但他仍然恪守不渝。
他俨然就是这十数人的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