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犹豫了。
只见王保大吼一声,半蹲在马车里的身体,猛然站直。
哗啦啦一阵响,马车变得四分五裂。
他站直身子顾不得屁股上的坐疮,一跃而起跳下马车。
王保不是向前去帮助那些家丁,而是立即转身,往旁边山林逃窜。
他逃得是如此之快,当真是脚下生烟。
因为他很清楚,在一个极顶杀手面前,他们这些人任何抵抗都是多余。
自己这十几个家丁,绝对的身手不凡,但在这斗笠帽面前,那是不堪一击。
跑,快跑!
生死存亡面前,王保是咬牙飞奔,爆发出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潜力。
他清楚,只要跑出这片林子,那里有个驻军营地,那个总哨官是他亲手提携起来的,那就肯定有救了。
埋头向前,不要看身后,不要管其它,只管向前……
“嘭…”的一声。
前方好像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径直撞了上去的王保,被一下子给反弹了回来。
练武之人的直觉反应,让在他后退的瞬间,已是挥拳出去……
此时,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击出的这一拳,倾其全力。
“嗖…”一声轻不可微的响动。
他感觉自己手腕上微微一凉,出击这拳的劲儿瞬间消失了,随即是手腕处鲜血直飚。
“啊…”他痛得撕心裂肺,脚下本能的连连后退。
“你是谁?为何要加害王某?”王保左手用力掐紧断腕处,强忍疼痛厉声问道。
黑漆漆的寒铁刀缓缓垂下,前面那个戴着斗笠,站立的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俺爹,还有三千余名南军兄弟们,竟然死在你这样一个奸贼手里,当真是死不瞑目啊!”
说话的人声音很年轻,似曾熟悉。
王保抬起头,看向那张斗笠之下的面孔。
戴着斗笠的人也正低头,用极其仇恨的眼神怒视着他。
阳光很刺眼,但斗笠之下的阴影,却将那张似曾熟悉的脸,呈现在王保的眼前。
他呆住了,整个人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你是关参将…不,是他的儿子关小虎?!”
他两眼发直,这个时候,他连断腕的疼痛也不顾了,披头散发的在原地茫然地转着圈圈,叫嚷道:
“关小虎,这事实际是李如松和他的师爷斯秋来主谋,我只是被迫执行而已。”
戴斗笠的人自然是从狼嘴崖下来的关小虎。
三年前,他在袁起龙等人的护卫下,逃出在蓟州的南军军营。
随后,他们二十一人成为大明朝廷的钦犯,被官军四处追杀,全境通缉。
转战多地,走头无路,在牺牲了十一名忠实的护卫之后,他们仅存的十人被迫逃往塞外,进入小阴山。
先是在华仁村落脚,结识华谦,知道狼嘴崖这个地方,在火并掉原来盘居在狼嘴崖的小股土匪之后,自己做起了山大王,建立了根据地。
关小虎抬手取下戴在头上的斗笠,随手扔在一边山坡上,而眼中的愤怒神色,并不因为王保辩解而所有减弱。
这个人,是那起所谓蓟州兵变冤案的始作俑者,具体执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