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没去忙?”
上村,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坐在木质门槛前,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浓密的一字眉间,是同样浓密到化不开的愁。
根据地一位政工干部走到这位汉子身前,疑惑的问道。
现在是五月开初,正值北方的农忙时节。
这个时候,冬小麦有些已经熟了,老百姓们应该忙着收麦子,晒干,储藏,然后开地松土锄草,为接下来种高粱做准备。
这些事可不容易,全家一起忙活好久才行,甚至还要找人帮工。
就算没有地,也可忙着去别人帮工。
怎么会坐在门槛前,愁眉皱眼的抽着烟?
而且根据地是是减租减息运动以来,上村是模范村,每年的租子,也不是压在根据地的大山了,这边土地不少,根据地银行也开放农业低息贷款,租一块旱地并不难。
因为农忙时节,近期甚至连民兵军训都减少规模了。
从上个月每天参加训练的有四万多人,到如今每天只有一万五千多人,而且几乎所有民兵,都是一边训练,一边干农活。
“哎··”
这位三十多岁的汉子叹了一口气,在门槛上敲了敲旱烟斗:
“今年日子难过咯。”
政工干部看的清楚,那烟斗中漏出来的,只是一些树叶,其间夹杂着少许烟丝。
“哎·”
老乡看了一眼政工干部身上的军装,犹豫了一下,再次叹了一口气,才说道:
“前不久,鬼子来把我的田地麦子给毁了。”
“想出去,县里也不让进。”
粮食被毁后,他一年的租子该交还是得交,家里还有五口人要养活,去帮工的那点钱,都不够家里人吃口饭的。
而且最近虽然是农忙时节,但几个月前鬼子大破坏之后,活计也少了很多,周围村子没活计,去县里找活,被鬼子挡了回来。
去当民兵参加训练吧。
民兵训练点太远不说,当民兵是可能会和鬼子拼命的,家里也只有他一个劳动力,是顶梁柱,万一出点事,整个家就垮了。
“狗日的小鬼子!”。
政工干部顿时捏紧了拳头。
鬼子为了破坏根据地,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年初下庄据点建设完成后,驻扎辽县的北井大队就发起了扫荡,破坏了上村不少房屋。
甚至还让军马骡子吃了不少老百姓的青储麦苗。
“有时间,就去报名修路吧。”
政工干部突然说道。
“修路?”
老乡语气顿时警惕起来。
修路,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有了路,粮食就能卖出去,商品进来也便宜不少,出去干活也方便,但过去他也修过路,那可是干活不给钱的,甚至有时候还要自己管饭。
滇缅公路是奇迹,但也夹杂着二十万修路工人的血泪。
不是被鬼子逼急了,谁愿意豁出命来去修路呢?
“有工钱,一天管两顿饭,还给粮食工钱。”
政工干部笑着说道:
“活干的越多,工钱就越多。”
“自己带个锄头,或者扁担,箩筐也行。”
“给工钱?真的?”
汉子语气怀疑。
八路军政工干部很少骗人。
但给政府修路,还给钱管饭,这事怎么可能?
“去看看呗,就在村头。”
政工人员指了指上村村头。
在那里,独立团联合上村周边政工人员搭建了一个台子,招募修路的工人。
“··行。”
再次犹豫了一会,老百姓汉子才起身向村口走去。
与此同时,有很多老百姓,其中包括妇女,也纷纷向村口走去。
鬼子反复扫荡破坏,囚笼封锁带来的,不仅仅是物资匮乏,也有经济凋敝,老百姓连活计都很难找到。
当天下午。
这位三十多岁的汉子,就扛着自己的锄头,在独立团派出来的工作人员指导下,开始扩宽上村至杨村之间的山马道。
干劲十足。
手里的锄头几乎挥舞成一片。
有没有工钱还不清楚,但管饱饭是已经肯定了。
中午,他就吃了一顿白面玉米糊糊,里面甚至还有猪板油的味道,特香,他吃了三大碗。
不然哪里有力气干活?
根据管理的政工人员说,只要认真干活,下午也管饭,甚至会根据干活的多少,分配工钱,干活越多,工钱越多。
工钱用大白面支付。
一同和他开始干活的,还有五百多名上村,以及周边老百姓。
···
“指派监督人员?”
“嘿嘿嘿··”
与此同时,杨村,独立团团部,李云龙搓着手,笑嘻嘻的看着陆仁贾,说道:
“这不是为了防止浪费么。”
“咱们政工管理人员数量不够,水平也不够,而且很多都是新同志,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贪污的,导致粮食浪费。”
“就只能找陆老弟帮忙了。”
不仅仅是李云龙,甚至赵刚也眼巴巴的看向陆仁贾。
修路是开始了,粮食也批复下来了,工人和物力不需要愁了。
工具也可以让老百姓自带,或者让兵工厂那边打一些,暂时不是问题。
但修路期间具体制度和管理,却是睁眼瞎。
虽然找总部和旅部要了几个以前管理过修路的人才,也要来了几个工程师,但以前的制度显然不能用在现在根据地。
多劳多得,提升了修路效率和质量,但也带来了管理的复杂,以及,对具体工程量评定的巨大工作。
靠自己肯定是不行。
一来没经验,二来,没这个人力。
于是李云龙和赵刚一合计,就找陆仁贾薅羊毛。
让陆老板的技术人员,制定出详细的规章制度,并且参与监督,期间,塞一些老红军和优秀政工干部进去,培养根据地自己的管理人才。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