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宴席散场。
苏家大丫鬟漱玉急匆匆来报信,苏景荷一听,竟是二婶婶家的小女儿闯了祸。
原本这家算是苏父的堂兄弟一支,仕途不兴,而从商贾,买卖日益做大,日常出入穿金带银,财大气粗,好不惹眼。
苏父在官场做事,不便与其过从亲近,两家除了年节下的例礼,并无往来。
这苏二夫人听说她这个大侄女与长公主交好,想借机搭上月记的生意,故而大老远赶来,还想叫自家大女儿跟着,装作侍女混进长公主府,在长公主面前讨个好。
被婉拒后,苏母出于好意,留对方在京住些时日,没想到苏景荷外出赴宴期间,她的这位三堂妹居然将她心爱的琉璃杯盏打碎了。
“那是殿下送我的生辰礼,怎么能随意拿来给她玩闹!”
苏夫人知道这是长公主所赠,自己女儿平日又宝贝得很,本不予答应,对方却是个不知礼数的。
“夫人拦了,说那是小姐的东西,不好乱动,二夫人却说小孩子瞧着好看,拿近看看就还回来,谁知道三小姐手快一步,又没拿稳,就这么……碎了。”
丫鬟只挑了些能说的说,其实这位二夫人自从被小姐婉拒后,便露出另一副嘴脸来,私下瞧着府里这个也碍事,那个也不顺眼。
今日便是她家那个小女儿哭闹着,要在小姐房中玩,还一眼看中了多宝阁上摆着的琉璃杯盏,夫人怕小孩子乱动小姐东西,忙道那是长公主殿下恩赐。
那二夫人一听就不乐意了,登时新账旧账一起算。
说既然与长公主关系亲近,帮衬下亲戚不过是捎带手的事儿,却也推三阻四的,苏家祖父告老还乡后,他们这些亲戚没少看望,苏父如今位列尚书,官升仕途靠的都是老家人的香火供起来的青烟,不该忘了本。
还说她们虽是老家来的,可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几个杯子也值得这么小气。
一句接着一句,明里暗里地贬损。
听得在旁的下人都直皱眉头,夫人倒没往心里去,一心只想着别把自家女儿的东西碰坏,刚想劝小孩子几句,谁承想小孩子闹脾气,将紧里面的杯盏夺下来,连带着其他几个都被殃及,磕碰摔倒在一起,碎了遍地。
“她们怎么能这样,小孩子不懂事,二婶婶也不懂嘛!”
“景荷。”苏怀安小声制止道。
到底是长辈,不可随意指责,坏了礼数。
话虽如此,苏怀安也心有不悦,平白叫妹妹受此委屈,还是早些送客为好。
“发生什么事了?”
明珠一走近,就见苏景荷手绞着帕子,满脸委屈,看到她来了,眼眶骤然红了。
“殿下……”
“这是怎么了?”
明珠快步走过去,拉起苏景荷的手,俯身去看她。
“怎么哭了?”
“……”苏景荷垂着眼眸,哽咽道,“殿下恕罪,您送我的那套琉璃杯盏碎了。”
皇室赠物受损,长公主虽不会怪罪,但若是传扬出去,到时候对二婶婶家的小女儿就不好了,故而苏景荷未将此事悉数告知。
“唉,我当是什么呢。”明珠松了口气,安慰道,“碎碎平安嘛,你若喜欢,我再送你就是,别伤心了。”
一旁,丫鬟漱玉欲言又止,瞟见自家少爷的眼色后,又将话咽了回去。
今夜明珠本想邀苏景荷留宿,因苏景荷心系碎掉的琉璃杯盏,又怕家里出什么差错,只得和兄长一同告辞。
临行前,明珠避开众人,眼神示意了下丫鬟,对方心领神会,跟着她来到一旁。
“你说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了?”明珠问道。
方才她就察觉气氛不对,猜测此事没这么简单。
漱玉私心不愿自家小姐白白受此委屈,便开口道,“回殿下,是住在府上的亲戚胡搅蛮缠,她家的孩子摔碎了小姐的那套琉璃杯盏。”
“难怪。”
景荷承袭父母心性,宽仁友善,若非触及底线,轻易不会使人难堪,今夜想必是委屈极了,却也没有告诉她实情。
“景荷心软,不愿为难,那就让我来计较吧。”
明珠派人取来一樽琉璃花瓶,此花瓶瓶身不大,通体幻彩渐变,华丽非常,装盒交给漱玉,叫她回去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