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韩惊戈和陈醒三留在原地。
苏凌朝他们道:“惊戈、醒三,咱们回正厅去,商量商量下一步咱们该如何行事吧!”
两个人点,三人离开了厢房院子,朝着正厅去了。
一路之上,苏凌的心思全然在那毛笔之上的“元”字上,因此显得心事重重,一句话都不说。
陈醒三倒还没什么,但是韩惊戈却暗暗的觉得苏凌似乎有些不同。
但苏凌不明说,他也没有办法直接去问。
............
三人回到正厅坐了,又有人上了茶,三人刚吃了几口,便在这时,蓦地听到离着正厅不算太远的韩府大门处一阵的喧哗大乱。
更有人高喊道:“什么人!......站住,再不站住,我们发弩箭了!”
紧接着有叮叮当当的弩箭声响,声音忽高忽低。
嗯?
苏凌眉头一蹙,神色一变,看向韩惊戈和陈醒三。
但见两人的神情也是一变,陈醒三已然站了起来。
“门口出事了!......”陈醒三急道。
说着便要转身去门口看一看发生了什么。
便在这时,却见两个暗影司众,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苏凌急问道:“怎么回事!门口为何如此喧哗,到底出了什么事!”
但见其中一个暗影司众拱手急道:“苏督领......韩督司,我等正在门前值守,却突然来了一个黑衣人,也不说话,迈步就要往里闯,我跟弟兄们将他拦了,未曾相问,那黑衣人却突然出手,一晃身的功夫,将数个兄弟皆尽打倒在地。我们这才一拥而上,想要将他抓住......”
“可抓住了!?何人如此大胆,青天白日之下,竟敢闯我韩府!”韩惊戈又惊又怒道。
“这......那黑衣人实在了得,我们根本抓不住,被他一个晃身跑了,我们刚要齐追,他从袖筒中发出了数支袖箭,打伤了咱们七八个兄弟......更一抬手,射出了一枚短匕.....正钉在咱们大门上!......然后三晃两晃,此人踪迹不见!”另外一个暗影司众回道。
“嘶......到底是何人!”韩惊戈倒吸了一口冷气,遂问道:“可看清来人面貌?”
“不曾,那人穿了一件宽大的带帽黑袍,将他的五官全数遮挡,我等......无能!”两个暗影司众齐道,更是齐齐的低头。
苏凌出言道:“罢了......这黑衣人敢独闯这里,便是有着不凡的功夫......加上他刻意遮掩,你们看不清楚也情有可原,兄弟们伤势如何,可有死......”
“不,兄弟们虽然被那黑衣人袖箭射中,但皆不是致命伤,只是一些皮外伤......”暗影司众回道。
苏凌这才心中稍安,又问道:“那枚钉在大门上的匕首何在?”
“回苏督领,那匕首匕尖处插着一张字条,我等不敢擅处......”
说着,暗影司众将那插着字条的匕首托在苏凌近前。
苏凌将那匕首接过,并不先看,沉声道:“你们下去吧,此事暂时不要调查了,也不要声张,以免兄弟们恐慌,受伤的兄弟,自行取了金疮药包扎,其余的加强大门前的防卫!”
暗影司众拱手退了出去。
苏凌这才拿起那枚匕首,先看了看,却见是一枚精巧的金柄短匕,比自己以前用的短匕更短小一些,但匕刃锋利,闪着寒芒。
其他的再无特殊之处。
苏凌将那字条取下,展开看了,心中不由的一凛。
暗道,来得好快啊!
苏凌看完那字条,又将它递给韩惊戈和陈醒三。
两人看去,却见字条上,只写着一行小字:
若解昨夜事,请君入阴阳!
“嘭——!”韩惊戈气恼之下,一拳砸在面前的桌几上,怒道:“好嚣张的杀手!苏督领,既然字条上写明了,要咱们去阴阳教,看来中大之死定与阴阳教脱不开关系!那个黑衣人,就有可能是杀手,而且是阴阳教的人!”
苏凌不置可否道:“韩督司,稍安勿躁.......既然这字条写明了让咱们去阴阳教,而且天门关内诸事也差不多了,接下来,的确是该去阴阳教走一遭了!”
陈醒三忽的抱拳道:“苏督领,韩督司,醒三请命同往阴阳教!”
苏凌摆摆手道:“不可!我跟惊戈已经提前混入了阴阳教信徒之中,那些信徒的人数是固定的,醒三你不能去......好好的留在天门关,我跟惊戈去了之后,暗影司诸事,还需由你来操持......这样吧......”
苏凌略微沉吟,遂道:“惊戈,咱们两个务必在今晚阴阳驿关门之前,返回阴阳驿中,之前离开之时,已有阴阳教的人传来消息,不日便可能动身前往阴阳界元始峰极乐顶,因为小乙和中大,咱们已经耽误了一天一夜了,但愿他们未有觉察,咱们返回之时,还赶得上去阴阳教......醒三你负责派兄弟们在东郊元始峰周遭化装改扮,扮成樵夫、猎人都行,随时等待我们的信礮,到时杀上元始峰,剿灭阴阳教!”
陈醒三和韩惊戈皆抱拳道:“喏!——”
苏凌这才摆手道:“你们都回自己房中好好休息,也给我找个安静的厢房,我也得好好睡一觉,待黄昏之时,惊戈咱们就动身回去!”
三人出了正厅,苏凌忽道:“对了,醒三啊,中大的房间在何处?也不用临时再收拾其他房间了,我就在中大的房中休息一阵便好!”
“这......不太好吧......”陈醒三一阵为难道。
苏凌一笑道:“如何不好?中大是自家兄弟,没有什么忌讳......再者,中大又不是在他自己的房中出事的......无妨!”
陈醒三这才勉强同意,韩惊戈拱手先行朝自己房中去了。
陈醒三引着苏凌来到袁中大的房间门前,开了门,苏凌走了进去,跟陈醒三拱了拱手,陈醒三这才转头离开。
苏凌这才打量起这间袁中大生前所住的房间。
整个房间虽然无甚奢华,倒也宽大朴素干净。迎着门的靠墙位置,有一张床榻,其上的衾被上竟还有补丁,可见袁中大生前也是一位极简朴的人。
再往里,一张方桌,方桌左侧从上至下,乃是三层的抽屉。前两层抽屉较小,最后一层抽屉较大,占得方桌的面积也大。
方桌之上,笔墨纸砚俱在,其后是一张靠椅。
方桌左侧靠着窗户的位置,摆着两张靠椅,中间一张桌几,其上放着白瓷茶壶茶卮。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苏凌仰头倒在床榻上,微闭双目,脑海中,从自己来到天门关到现在所有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浮现。
有关穆颜卿和浮沉子的,有关不羡仙袭杀的,有关丁小乙和慕容见月的,有关袁中大被杀的,有关韩惊戈和陈醒三的,还有今日韩府门前黑衣人诸事,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苏凌觉得身心俱疲,不胜其扰。
混混沌沌的,苏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只是这种不安稳的睡觉,注定不回你持续太久。
过了不知多久,苏凌毫无征兆的醒来,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朝窗外看去。
日已有偏西迹象,离着黄昏傍晚,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左右。
苏凌想来是不能继续睡了,索性翻身坐起。
又打量起袁中大的房间。
百无聊赖之下,他缓缓站起,在房中踱起步来。
踱了一阵,干脆就坐在了方桌后的靠椅上。
眼神不经意地落在那三层的抽屉上。
苏凌无心之间,拉开了第一层的抽屉。
里面空空如也,连一点灰尘都没有,看来袁中大不怎么使用。
他又拉开第二层的抽屉,里面有几张纸,微微泛黄,上面应该是有字的,只是时间久了,字迹已经都看不清楚了。
苏凌将那几张纸拿出来,翻了几下,看到了其中一张纸的开头,模模糊糊的有一个“妻”字,旋即明白,这应该是袁中大给自己妻子的家书。
看来袁中大夫妻情深,这许久的家书,连字迹都消失了,他也不舍得扔掉。
苏凌将这这些家书放回第二层抽屉,拉开了第三层抽屉。
他却觉得,第三层抽屉从外面看似乎要大要深很多,但拉开之后,却发觉,似乎只是比着头两层抽屉稍微大些和深些而已。
映入眼帘一物,苏凌看到之后,却不禁哑然失笑,心中更是有些凄凉和悲伤。
那是一个木制的拨浪鼓。
想来应该是袁中大的稚子玩耍之物。
袁中大久在天门关,思念稚子,所以拿了稚子平素玩耍的拨浪鼓,慰藉心中思念。
苏凌将拨浪鼓拿在手中,轻轻的摇动。
“咚咚咚......”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中。
可苏凌听起来,却从未有过的凄凉和悲哀。
远在龙台的袁中大的妻儿还不知道中大已死了吧。
妻想夫,儿念父。
可是,他们的丈夫,他们的父亲,再也回不到他们身边了......
苏凌心中一阵的悲凉,叹了口气,将那拨浪鼓缓缓的放进抽屉之中。
“啪——”拨浪鼓与抽屉底部触碰之间,一声轻响。
苏凌蓦地心中一动。
这声音不对!
为何会有一种空空的感觉,莫非!......
苏凌迅速将拨浪鼓拿出来,用指关节轻轻地叩打抽屉的底部。
“啪啪啪......”
的确,声音十分的空洞。
莫非,还有一层?
电光火石之间,苏凌手一用力,“啪——”的一声轻响,整个第三层抽屉的底部被他掀开。
果然,竟还有一层空间!
这隐藏的一层,竟比方才三层的耳抽屉所占的空间还要大。
苏凌一眼看去,便死死地盯着那里面的东西,不再移开眼睛。
映入眼帘,两摞并排的金条。
上下各五根金条,皆是足金。
金条之下,压着厚厚的一沓纸,其上有字,应是书信。
可是苏凌看到那信纸上的字时,不由得愣住了。
但见那信纸上的称呼乃是四个字:
笺舒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