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彻这才皱着眉头,狠狠瞪了苏凌一眼道:“拉倒......这篇儿先揭过去......”
他指了指那名单又道:“你小子说名单上还有一个问题......是什么?”
苏凌暗想,要不要向萧元彻说出实情。方才那件事,他都差点砍了自己,虽然做样子大于实际,但是要再加上这件事......怕是他更要火冒三丈了。
可是苏凌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到底该怎么说,最后一咬牙,暗道,死就死了,反正萧元彻是个多疑的人,隐瞒还不如实话实说的好。
于是苏凌指了指名单最后的一个名字,朝萧元彻道:“丞相......这个人不应该出现在名单上......他非但不是俘虏,不能算作阴阳教的人,还是有功之人......若是没有他,小子很多事情都办不到,而且......我军也不可能这么完好无损地进入阴阳教。
萧元彻闻言,有些惊讶地与郭白衣对视了一眼,同时朝着那名单最后的一个名字上看去。
“忘机......”萧元彻缓缓地念了一遍,然后眯缝着眼睛道:“这个人......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苏凌刚想说话,一旁的徐白明一拱手道:“主公......这个忘机,是末将亲自逮捕的,当时就有很深的印象......这个人是一身道装打扮,而且似乎不会功夫,我们抓他的时候,他并不反抗,反而自己就缚,十分配合......”
李曼典一拱手,接着道:“不错......当时末将等想着调查一下他的身份,未成想未等我们问,他便主动说了,他说他是蒙肇的心腹,在整个阴阳教的地位都十分超然,被教中弟子称为忘机师兄......”
萧元彻并未说话,只是微微点头道:“倒是有几分胆色......”
徐白明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吞吞吐吐,想说却又不敢说。
却被萧元彻看了出来,他哼了一声道:“想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
徐白明赶紧拱手道:“不敢欺瞒主公......这忘机说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又说......他要见一个人......见了这个人,他就不会死了......”
萧元彻闻言,疑惑地睁大了眼睛,问道:“他想见谁?”
徐白明犹犹豫豫,可是见不说也不行了,只得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道:“他说......他想见......苏长史......”
萧元彻闻言,惊讶不已,朗声嗔道:“呵呵......苏凌啊,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啊......这什么忘机的,跟你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为何要见你......你说说怎么回事吧......”
郭白衣心中也是吃了一惊,不动声色地看了苏凌一眼。
苏凌神情有些尴尬,苦笑了一下,这才拱手道:“丞相......其实小子想说的......徐将军先开口了......小子方才说过,这忘机虽然是蒙肇的心腹,但是在小子来阴阳教时,便已经弃暗投明,不再给蒙肇做事了,而且主动的跟小子联络,愿意成为咱们的卧底......后来他还为咱们办了不少的事情......”
萧元彻闻言,不动声色道:“他都做了什么......?”
“当初小子假死,被蒙肇命人抬到乱葬岗埋了......是忘机主动揽下的这个事情,到了乱葬岗之后,更是支开了所有的人,小子这才没有暴露......还有,是忘机告诉了我们这阴阳教的机关大阵开启总装置的位置......若是没有他,怕是咱们大军此番进入阴阳教,便要有可能遭到重创了......所以,丞相......小子认为,这忘机不该归为阴阳教余孽里,应该开释,不追究他的罪责才好......”苏凌简要的将有关忘机的事情跟萧元彻说了一遍。
萧元彻听了,并不急于表态,又跟郭白衣递了个眼神,这才道:“照你这样说......这忘机倒是真的立了不少的功劳啊......的确应该开释......”
李曼典闻言,忙拱手道:“既如此,末将这就去开释忘机......”
“慢......!”萧元彻却是淡淡的将李曼典拦住,看着苏凌道:“苏凌啊,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这忘机可是蒙肇的心腹,据李曼典的回报,他在阴阳教中,地位超然......可以说仅次于蒙肇......既然如此,本应该死心塌地的为蒙肇卖命才对......为何......会投靠我军,对蒙肇反戈一击呢?......苏凌啊,你能不能跟我解释解释啊......”
苏凌闻言,暗道,怎样......这就来了......
他缓缓一叹,朝着萧元彻拱手道:“丞相......这忘机其实真正的身份,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个道士......不仅如此,他真正的身份,跟当年龙台的一桩旧案有关......而且,他还曾经受过丞相的恩惠......所以,他在关键的时刻,选择弃暗投明......这其实并不意外......”
“当年的龙台旧案?......苏凌啊,你指的什么?......”萧元彻眉头微蹙道。
苏凌不动声色,一字一顿道:“龙台漕运,主事谭敬串通夷吾族的那件......火药走私一案......不知丞相您可还记得......”
“谭敬......”萧元彻想了想,点头道:“有印象......他当年是码头的主事......贪赃枉法,收受贿赂,致使无数的火药暗中流入京都龙台,被夷吾族所用,差点酿成了大祸......不过,他不是被你和伯宁擒住,死在了暗影司么?”
苏凌点了点头道:“丞相记得不错......谭敬虽死,但在济臻巷他的家中,他还有妻儿......当年济臻巷一场大火,几乎将整个济臻巷烧毁,谭敬的妻儿几乎在大火之中死绝了......唯独他的长子,因去市集采买,逃过了一劫......更被丞相亲自救下,让他投军去了......不知丞相对此事还有没有印象了呢?”
萧元彻闻言,低头回忆了一阵,点了点头道:“嗯......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我若记得不差的话,这个谭敬的长子......模样生得倒也周正......名字好像叫做......谭白门的,对不对......”
苏凌点了点头道:“不错......丞相好记忆,阴阳教的忘机......就是当年谭敬之子......谭白门!”
说着,苏凌不动声色地看向萧元彻。
萧元彻和郭白衣同时吃了一惊,郭白衣脸色有些难看,偷偷看了苏凌一眼。
萧元彻吃惊过后,脸色变得阴晴不定,低头半晌无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他方抬起头来道:“苏凌啊,你确定这个忘机,就是谭白门么?......”
苏凌点了点头道:“小子可以确定,他就是当年的那个谭敬的长子,谭白门......”
“那他为何会流落到天门关,还加入了阴阳教的......还有......我记得当年是我亲自嘱咐了萧子真,让他带着谭白门去投军的......”
萧元彻的神情不断的变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又似回忆了许久,方又道:“对了!......我想起了,很久之前,我曾经想起了这件事,询问过萧子真那谭白门的近况......萧子真言说,那谭白门不服管教吗,煽动兵卒闹事哗变,已经被军法处决了啊......我当时觉得十分的可惜......但想着,人已经死了,我就没有再多问......”
他越想也觉得不对劲,看着苏凌道:“现在,你说这个忘机是当年的谭白门......苏凌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白衣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苏凌。
苏凌心中冷笑,当年是你萧元彻让谭白门投军的,也许有几分真心实意,或者就是做做样子收买人心......更是你,授意让萧子真安排谭白门的投军事宜,这其中的用意,难道还不明显么?
你可以为了掩盖一些事情,杀了谭敬和和两个副主事,你儿子萧笺舒做得更觉,直接一把火差点把整个济臻巷都烧干净了。
那这个唯一意外存活的谭白门,你岂能让他好好地活着?你敢说谭白门后来的所遭所遇,你都不清楚么?都不是你授意的......?
苏凌心中虽然这样想,但是嘴上却不敢说。
“丞相......谭白门当年在军中的事情,是蒙受了不白之冤。他还被军中的兵痞欺凌......后来他才逃出了军中,因为成了逃兵,逃兵必死,他为了活命,这才流落到了阴阳教......他愿意弃暗投明,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洗刷自己的冤屈......”苏凌沉声道。
萧元彻闻言,沉声道:“冤屈?......他有何冤屈......”
苏凌将谭白门在军中的所遭所遇讲了一遍。
萧元彻一边听着,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了。
等到苏凌说完,他竟忽地拍案而起,怒道:“萧子真!竖子!......竟然如此欺瞒于我!......他干的好事!......若不是今日......我竟还被蒙在鼓里!......我岂能轻饶于他!”
苏凌对萧元彻的反应有些意外,他有些搞不清楚萧元彻这反应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只是,看萧元彻这冲冲大怒的样子,应该不是做做样子的,难道他真的没有授意萧子真故意刁难谭白门,最后寻个机会杀了谭白门,永绝后患么?
难道是自己错疑了他?
萧元彻越想越生气,怒不可遏地一脚将眼前的一个炭火盆踢翻在地,火星和炭灰乱迸,慌得徐白明和李曼典赶紧单膝跪倒,低头不敢说话。
便是郭白衣,也站了起来,不再坐着了。
“传我的命令,即刻削去萧子真所有的官职,贬为普通士卒......告诉他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天门关大营之中,等着我回去发落!”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