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萧靖川躺在床上,巫医跪在地上,手搭着他的脉象。
萧靖川问他:“我还有多长时间?”
巫医红了眼,扇着自己的脸哭道:“我没想到啊,我没想到!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没用,我有罪!”
萧靖川有气无力瞥了他一眼,“行了!事已至此,追究那些没用,何况厚土的法子那么阴险,寻常人哪能事事预料,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巫医泣不成声,他这半年来日日提心吊胆,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却又让这点希望被更大的黑暗吞噬。
萧靖川也想哭,但有人在旁边,他还真矫情不起来,只能烦躁地坐起来,皱眉道:“问你呢,我还能活多久!”
“……殿下,最多……七天了。”巫医掩面擦泪。
萧靖川眉头如同无力的身体一样松懈下来,眼中微弱的光一点点消散,“七天啊……我还以为,至少能有一两个月呢。”
巫医不语。
萧靖川沉默了许久,道:“舅舅来了吗?”
“应该快了。”
话落,寝殿的门被一脚踹开,擎杨君铠甲未卸,急匆匆从军营里赶回来,冰冷的铁靴踩在木质地板上蹬噔作响,他身后还跟着一身黑的世恒。
擎杨君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如鹰潭,连嘴角都是愤怒的。
萧靖川起初还有些心虚,半低着头不敢说话,但意识到此刻自己只穿了亵衣,还病痛无力,处于弱势,那种曾经被擎杨君制裁的恐怖感觉不知怎的又回来了,让他极度不习惯。
他扬起眉毛,曲起一条腿,手搭在腿上,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王者气派,语气不善地说:“懂不懂规矩,本尊的寝殿你岂能未经通传擅闯!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舅舅的份上,就把你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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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还没落地,萧靖川就被擎杨君一手推了一下脑袋,倒在床上,脸埋进红色的被子里,他没挣扎着爬起来,而是闷笑两声,忽又叹息:“舅舅,对不起。”
擎杨君推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什么时候的事儿?”
萧靖川重新坐起来,靠在床头,把事情一股脑给他说了一遍。
越听,擎杨君耳朵嗡鸣,眼前阵阵发黑,差点站不稳,萧靖川伸手扶了他一把,让他坐到床边。
“我这几天会把事情安排好,你……”
“安排好?!这么大个魔界,就这么几天你怎么安排!”擎杨君打断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萧靖川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也怒道:“这怪谁啊?!你这大半年给过我一个好脸色没?几次让你陪我吃顿饭,你来过一次吗!你让我怎么说!是你自己不待见我,反倒赖我没跟你说!”
擎杨君死死瞪着他,瞪得眼睛都红了。
萧靖川见状,摆手道,“我现在不想跟你扯旧账,我死了之后,你扶萧政上位吧!”
擎杨君明白萧靖川想表达的意思,萧政没有做魔尊的能力,扶他上位有两个原因:一是萧靖川死后,难保那些旁支宗亲会争夺尊位,唯有萧政上位才可最大程度避免这种事的发生;二是,萧政当了魔尊,大权只会落在擎杨君手里,萧政顶多是个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