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疯是会传染的。
面对一个疯子提出的无理的要求,任何正常人都会严词拒绝才对,而他身为云海书院的现任院长,更是该立刻对于段明渊展开甄别与心理评估。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亲自充当起了带路者的身份。
墨松怀疑自己一定是疯了,又或者被某种妖术洗脑了。
而且被洗脑的人看起来还不止他一个,禁区里对他们剑拔弩张的妖怪,在段明渊许诺会找出隐藏于书院里的内鬼之时,纷纷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就连那些平日里性格恶劣,生性残暴的妖怪也没有再为难他们。
这一路十分顺利,当两人一妖沿着陡峭的山路一路向下,来到山脚之时,无边的黑暗已然笼罩了天空,阵阵阴风从幽狱之中刮向他们,手中灯笼忽明忽暗,一副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样子。
这是墨松第三次来到幽狱,距离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的阴气更重了,似乎也意味着封印的力度越来越薄弱了。
“哦?这不是书院的第十七代院长么?怎么有功夫来探望我这个老东西了?”
踏足幽狱的刹那,仿佛由千百人融汇在一起的声音钻进了三人的大脑。
段明渊借助幽暗的灯光打量着幽狱内部的构造,和传统意义上的监狱不同,里面没有设置牢房,或许是书院的创立者念及旧情,留给了被关押者们生活设施。
只是由于血祭的缘故,幽狱里早已无人居住,就连亡者的骸骨都没有留下,目力所及的一切都空荡荡的,充满了破败与荒凉的气息。
墨松没有搭理脑海中的声音,转过身提醒两人,“小心脚下。”
他用灯笼照亮脚下,由阴影形成的触肢在灯光的驱散下缓慢褪去。
在这暗无天日的区域尽头,段明渊终于看见了墨松所说的封印,那里是一间简陋的木屋,木屋的门窗上贴满了封条,木屋门前则画着他没见过的圆阵,阵上的文字似乎是由血液所写就。
只是这封条和圆阵看起来就和那间破败的木屋一样年久失修,似乎再也没法起到很好的封印作用,遮天蔽日的阴影就是从门缝、窗户缝隙里蔓延出来的,墨松刚一站定,便忽然产生了幻觉。
在幻觉中,有一个身影推开了木屋的门,刹那间奔涌而出的血海迎面扑向了三人。
“让我猜猜,朝中人来了,书院岌岌可危,以至于你不得不来求助于我。”
随着轻蔑的声音闯入脑海,所有的幻觉都在刹那消失不见,回过神时,墨松已然手脚冰凉,忍不住喘息了起来。
那声音却依旧侵扰着他的意识,“这是一个明智的抉择,反正书院的末代院长已成定局,倒不如放我出去帮你杀光他们,说不定到时大爷我一高兴就放过了你们,毕竟把我们关进这里的人不是伱们……看见门窗上封条了么?撕开它们,如此一来我就能出来了。”
“你误会了,是我委托院长带我来的。”
段明渊说道。
“你?你是谁?”
“我是书院新来的《邪祟防御课》老师,段明渊。”
“《邪祟防御课》?”
木屋里的声音先是一愣,旋即便大笑了起来,这笑声撼天动地,木屋猛烈摇晃着,“墨松,你好歹也是书院的院长,就算再怎么愚笨,也不至于把宝压在一个江湖骗子身上吧?他向你许诺了什么?夸下海口说能帮你度过这场危机?”
“我没有向院长许诺过任何事,之所以选择这份工作,是因为书院的薪资和福利待遇在各个方面都很不错。”
段明渊疑惑地问道,“而且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出言污蔑我?”
为人师表,造谣污蔑有违师德。
他虽然希望由木屋里的邪祟来担任助教,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放任对方破坏书院的风气。
段明渊质问让木屋里的声音沉默了好半晌。
以前还从没有人如此煞有介事地问过它这件事,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便随心所欲,想骂就骂了,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说吧,你找我何事?”
“我从院长那里听说了关于你的事,十分欣赏你所掌握的诡术,所以想聘请你来当我的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