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一辆自行车飞速疾驰。
路口、拐角、行人、石头、小巷,无论什么阻碍,都毫不减速。
陈父卖力地蹬着自行车,陈母坐在后面,紧紧搂着丈夫的腰。
陈泽卖力地在地上跑。
燕京中医医院,
二层小楼,红十字标识,门诊字样。
不大的小院,中央立着升起的五星红旗,院门口停着几十辆自行车。
门诊大厅,一股医院独有的特殊气味,刺鼻的消毒剂,苦涩的药物,以及宁静、幽暗的长廊。
宁静的大厅,闲来无事的前台护士,风平浪静、毫无波澜的心。
被骤然冲进来的一对中年夫妇打破。
破碎的心就犹如那门口提着的自行车,轻轻一推,便如排山倒海般倒下。
然而,焦急、惶恐的内心却无暇顾及这些。
“护士,请问,请问!”
不知是抽噎,还是喘息,涌向喉头的话,总是难以吐出口,卡在嘴边。
“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其他人。”
护士的态度并不算好,微微皱起的眉头和轻撇的嘴角,甚至可以说明其态度之差。
人的悲欢是不相通的,同一片屋檐下,咫尺之间的两人,心境可能是处于两个世界。
一个疾风骤雨,一个情爱甜蜜。
“对不起,对不起!”陈母连连低头道歉,平日里的从容,笑容全然消失,有的只是无尽担忧。
“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陈,陈雅的病人。”
“应该是不久前才到的,是,是个孕妇。”
陈母将“孕妇”两个字说出口后,已经是眼泪失禁,泪流满面。
捂着嘴巴,低声呜咽。
但即便如此,那护士还是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嫌弃声音烦躁,坏人心情。
护士撇了撇嘴,想也没想地回答道,
“没有,没听说过有个叫陈红的孕妇,你们是不是记错了,到其他医院在看看吧。”
搀扶着妻子的陈愈忍不住开口,
“劳烦您再看看,到底有没有,是不是您给忘了,是您们院的贺——”
“哎呀,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们烦不烦?”陈愈的话被女护士打断,女护士暴躁拿起桌子上的登记表上说道。
就这老两口心灰意冷的时候。
突然,旁边一个路过的女护士说道,
“牛护士,我们妇产科今早确实是收到了一名叫陈雅的孕妇。”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前台护士似乎感觉被人打脸,面子挂不开,反驳道。
路过的护士笑了笑解释道,“可能是您那时候还没换班,所以不知道。”
有了台阶下,前台护士也不再嚷嚷。
很不情愿的丢下一句,“怪不得呢!这也不怪我!”
不过却没人搭理她,听她解释。
这年头的护士比“禁止殴打客人”的国营饭店服务员还硬气。
索贿什么的就不说了,打骂病人以及病人家属那可真是常有之事。
远不是后世那些每月八百元,一天十几个小时当牛做马还一直是实习生的苦逼护士们能比的。
现在实行的是严格的户籍制度,跟后世的就近入学一样,你生活在这片区域,大概率就是在这片区域生老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