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书包,走进陌生的家,透过敞开的门,他一眼就看到了房间书桌上的电子家用摄像头。
小小的一个,闪着正在运行的蓝光。左右摇摆的圆脑袋观察到有人进来,发出“咔咔”两声定位的声音,然后一动不动地对准他。
沈虑无意识地往右走了一步。
圆脑袋往右转了一步。
他往左迈了一步。
脑袋又往转回来。
父亲站到他身后,无声地搭上他的肩膀,“……每周三和周六,我们会把摄像头关掉。其他的时候,是为了约束你。”
每周三下午校区老师开会,竞赛班的学生参加培训,不布置额外的作业。周六更不用解释,唯一的休息日是周日。
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难言的荒唐感,沈虑转身对上父亲的眼睛,他镜片上反射出的幽幽暗光与摄像头诡异的蓝光重叠,呈现出一种非人的诡谲感。
“谨遵医嘱”的父母,在安排他的人生十七年之后,决定开始安排他的“欲望”。
沈虑面无表情地砸坏摄像头。
隔日,它被装到更隐蔽的地方。
沈虑学会了忍耐。最初的时候,他躺在床上闭眼数自己的心跳脉搏,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身体亢奋、叫嚣,灵魂兀自沉入阒静无声的黑暗里漫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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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法似乎也是一种药,反复多次后会产生抗药性,渐渐的会变得不管用。
沈虑只能坐在书桌前一道一道地做题,等身体疲惫到眼前的字出现重影,大脑无法继续思考,台灯与窗外的天光逐渐重合,他回躺到床上。
他说过,理性与科学能拯救他。
他最终没能如愿远走。
好在大学的专业是他自己选择的。
报到那天,他坚决地拒绝掉父母的陪同,独自办理完一切手续。
新生报到期间宿舍管理不严,男寝宿舍的楼道里随处可见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身份的女生。沈虑毫不在意,兀自寻找终点。
所以在宿舍里看到一个女生时,沈虑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哪个来报到的室友的妹妹吧。
他这么想着,目光从床铺上的名字上滑过。
“你叫什么?”
沈虑记得很清楚,是她先开口的。
“沈虑。”
“那你的位置在我这里。”
她抬头看了眼身后的名牌,笑了一下立马站起来,毫无侵占别人地盘的自觉,还像看不到他的冷淡一样,语气轻快地跟他解释情况。
“你们宿舍停水啦,椅子也少了,我……”
沈虑正想开口,身后的门被人推开,女生的眼睛亮了一下,越过他看向来人,“我男朋友去找阿姨了——没有椅子了吗?”
“阿姨说要去后勤部拿。”她男朋友在他身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