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师兄的说法,害死师姐我也有份?那日要是我和瑶师姐不去保护神机木,也就不会有碧影剑了。师兄是不是也打算和我不再相见?”
原乔木沉默了。
“师兄正值悲伤事,立下重誓我能理解,小师妹也不敢逼你破誓,今日来此,只是告诉师兄,我要用碧影剑,去替瑶师姐报仇。”
“小师妹,你要拿此剑,我无话可说,可师兄必须忠告你,此剑会为你招来杀身之祸!”
“碧影剑能够救人,不仅是别人,也包括自己。师兄以为我没有碧影剑,魔煞凶兽就不会杀我?人魔不两立,我攘凶除魔,凶魔也想杀我,难道他们会因为我没有碧影剑而饶我一命?”
“那就和我一样,遁隐世外,再不理魔煞凶兽之事。”
“你打算那样过一辈子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样不是很好嘛?栽花种草,看着向荣、永青长大成人,这是你师姐期望的,我只是替她达成心愿而已。”
“林木被风摧残,可却保下了身后的一方花草。你以为不再做林木就可以苟全性命?可你知不知道,这不就和从前一样,人人都不反抗,像花花草草一样,任由魔煞践踏!师姐不让永青修行木之力,并不是让你们避世,不然她何必说得这么委婉?”
“那她的嘱托还能有何意?”
“师兄,你知道为什么你和二师兄,我和瑶师姐都不欢而散了吗?”
“性格使然!”
“是谁的性格使然呢?”
“当然双方都有。”
“人的性格成于十二、三岁,我们那时可是相处得十分融洽。”
“这……”
“师兄也察觉出不妥了?不久前,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告诉我,九道各有其弊,随着修行的增加,这种弊端会越来越明显。花草树木争阳光、争雨水、争土壤,木之力的弊端为‘好争’,这便是我们产生分歧的真正原因。这些年,师姐木之力大进,想必是看出了此理,她嘱托不让永青修行木之力,正是为了避免向荣、永青兄弟相争。师兄,你因为师姐的事心境大乱,这才会曲解她的意思。”
“小师妹,从三年前开始,你与阿瑶逢事必争,最终不欢而散,此时,师兄怎知你不是与她相争、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呢?”
“原乔……原师兄,夏琼今日亦愿在师姐坟前起誓。”说罢,夏琼跪于坟前:“瑶师姐,师妹之心,可昭天地!若还记当年你我血染神机之情,就请告知原师兄你的真意吧!”说到这里,师姐之死的悲伤、曾与她争吵的悔愧,一股脑涌上夏琼心扉,让她酸楚不能禁,顿时泪湿新土,哀恸天地。
此情足以感神兵,却见碧影剑身形一晃,当年染红神机木的血液从剑中滴沥而下,落在坟前,就见大地簌簌而动,一段灰白嫩枝缓缓冒出,随着它不断生长,相继:绿叶长椭形,楔根与细尖;白花列圆锥,淡雅又繁茂;蓝果缀枝头,小巧又迷人。仅仅片刻,这株乔木长至一丈高,遍历春夏秋冬。
原乔木见此白花蓝果,又闻这远溢四方、令人神清气爽之香,怎能不识?“‘其花每发,若瑶林琼树’。阿瑶,这就是你常说的梦中乔木吗?”话音刚落,白檀繁枝尽落,化作一支七尺长棍,插在了原乔木身前。
夏琼见此奇景,惊道:“神机木当年曾染师姐之血,师姐必是以此告诉你,既然你不用碧影剑,就用此兵攘凶除魔!”
原乔木也不由想起亡妻之言,不禁喃喃重复起来:“等九牧迎来清平,我们种几园花草,务几亩田地,远离纷扰,看着向荣、永青长大成人。”苦涩一笑:“阿瑶,你这是两个期望啊!”说罢,走去远处,移栽一株乔木在坟前,郑重道:“让它暂且陪你,不久,我将亲来。”遂踏前路,守九牧,与魔煞凶兽为战,其兵圣檀棍震烁九牧史册,其名原乔木深刻清风山碑!
听罢这段过往,天上叹道:“原来圣檀棍是如此而来。”
“嗯,大决战后,大贤者夫人也想将碧影剑还给原睦邑,可如今的原城主因为誓言的缘故,并未接受,又因天之殇时的一件事,才让大贤者夫人彻底打消了还剑的念头。”
“天之殇时?发生了什么事?”
“大决战后,大贤者夫妇将乔木前辈、被毁的圣檀棍以及牺牲于大决战的原睦邑人,一同葬于老城主和何琼前辈的墓旁。埋葬事后,大贤者夫妇就要去海慕滨传契约道,大贤者夫人念及自己是原睦邑弟子,而这一去鲜有机会回来看望众同门,于是移来一松一柏植于墓前。原先墓旁本有一株乔木前辈移栽的乔木,后来不久,埋葬圣檀棍的地方又长出一株白檀,这四株树出现后,墓旁一里寸草不生,无人扫亦净,而一里外,万木欣荣。原睦邑城民为永铭英雄,年年到坟前祭奠。天之殇时,无数天火落下,坟墓附近的村庄许多被毁,人们不敢待在屋内,于是都来旷野,又忽然担心起墓地被毁,便都聚来墓前祈祷。可是偏偏,就在那时,有一颗陨石落来了墓地,眼看所有村民将要遭殃,一片惊慌声中,不知从何处散出无数琼玉之光,竟在半空聚成一柄青碧长剑,那剑蓦然一转,村民但见头顶生出一重又一重的青树翠蔓,枝条拂动,摇摆连结,陨石落在其上,坠落之势尽被卸去,缓缓滚去了山坳里。挡下陨石的青树翠蔓,正是木之力‘参差披拂’,而那柄青碧长剑就是如今原城主的兵器万木青荣剑。”
“如此来历不俗的兵器,也难怪大贤者夫人打消了念头。”
正在这时,忽听育芳郡内一阵鸡飞狗跳,天上忙道:“城内似有变故,快走!”快马更加鞭,片刻已到城外。看去城门,非写“南安郡”,而是“尘嚣”。
若雪问:“已经成了尘嚣郡!天上大哥,南安郡已经陷落了?怎么办?”
“尘飏应该还在原睦邑养伤,我想借此机会,先剪去他的些许羽翼,以使‘尘殃身心’难祸九牧。连日赶路,你也累了,就先在城外休息,同时照看两匹骏马。”说着,天上已跃下奔菁,望城门下走去。
若雪连忙下马,跟上:“才不累,小雪这几天睡得可好了。”说完,生怕天上不信,又补充道:“跟着天上大哥一点也不无聊,所以感觉不到累。”
天上道:“这一战安危难料,为免意外,你还是呆在这里。”
“小雪才不要。”
“听话。”
听了这把她当做小孩子一样的两个字,若雪忽然一愣,不由低下头去,轻轻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