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端倪(2 / 2)

他站起身,想要外出。

刚出院子,就被几个下人拦住。

在他的目光中,几个下人抖如筛糠,偏偏不敢退一步:

“少庄主,庄主吩咐,您既然不想在宴会上待着,那便好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准外出。”

他眉心一跳,觉得荒谬:“他还要禁我的足不成?”

下人们脸色更难看,挡在他面前不敢大声出气,生怕殃及池鱼:“少庄主息怒。”

漆眠风换了个方向,继续往门外走:“让开。”

下人们再次拦住他:“少庄主留步。”

“让开。”

双方僵持起来。都是看父子俩一步步走到这种程度的人,看自己能稍稍拦住漆眠风,几个老人忍不住道:“少庄主,庄主这么做,也是为了您。”

漆眠风不耐烦的打断他:“他是不是为了我,我心里最清楚。礼叔现在也开始自欺欺人了?”

礼叔尴尬的顿在原地,强撑着:“少年可以轻狂,您现在也不小了。应该明白......”

漆眠风嗓音压着什么情绪:“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他冷眼扫过各怀心思的人。忽然看到旁边的红墙,一下子想起杜若从墙面翻下来,自然的拍拍手,笑眯眯走向他的画面。

他心跳有些快,下一秒,在众人不敢置信的惊呼中跃上墙面。

第一次做这种动作,他的姿势还有些不熟练。但很快,他在墙面上站稳了。

清冷的月光之下,他身姿如松,白衣微动,带着乘风归去似的潇洒,仿若月下仙人。

他站在高处,享受着记事后再也无法感受到的体验,眸子弯了弯:“礼叔,你们会变,但我不想。”

说罢,在一众哭叫声中,飘然离去。

杜若本来都睡着了,被外头的吵闹声吵醒,几乎目睹了整场闹剧。

在漆眠风手底下打了半年的工,这人她是知道的。

他是个很矛盾的人。嘴上说不用讲规矩,但自身的每一样标准和行为,都是把规矩刻在了骨子里。

夜深人静时,他又像是忽然有了什么灵感,叛逆的弹一段风流的琴音,或者温一杯酒,或者按照她采风回来的口述,为自己画一副画。

层出不穷的点子,自己觉得别扭,折磨的别人也难受。

可他每每享受完自认为的自由,又因为不适再次回到自己的习惯当中。

那副迷茫的模样,很像一位心藏踏遍千山万水的梦,却找不到出路的旅人。

她完全可以做个小厮还债,之所以不辞辛苦的做采风的,有她生性在一个地方待不住的原因,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怜悯。

毕竟如果路边的乞丐太惨了,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她也会施舍一二。

她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今天,他真的从墙上跳下去。

她靠在门框上,看到常笑加入了他们的哭喊大军,忍不住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夜色已深,他们再这么乱下去,她就不得不出门找些干净的棉花堵住自己的耳朵,才能勉强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