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的父母就像是苗春芳,骄傲的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最厉害的,却不愿承认他也是这个家里最聪明的。他们觉得自己的孩子最厉害,却又觉得在家里他们才是最聪明的,觉得孩子的决定都是错的,他们的决定才是最正确的。
简直就是一个荒谬的悖论,这也恰恰表明了大部分的家庭里,父母对孩子的控制,他们坚定的认为,不管孩子有多优秀,那也是他们教育的好,所以他们比孩子更优秀。
荒诞。
匪夷所思。
李延宁沉默了一路,他这一路就在苗春芳的吐槽、嫌弃、自怨自艾和愤懑不平的话语中,压着心中的气压罐,好几次他都差点爆炸了,但在临界点的时候,他忍住了。
李罗金也不想理苗春芳。
他沉默的坐在车里,沉默的看着窗外,沉默的宛若一座雕像,像是要把这个城市所有的风景都收入眼底刻进心底,又像是在无声的诉说着他心里的不舍。
他不舍的是城市吗?
陌生的城市,他拢共来过没几次,有什么不舍的?他不舍的是有他儿子在的地方,是看着人生的终点一步步走过去的痛苦和沉重,是在生与死之间挣扎的依恋,是一想到自己的人生即将终结的那种遗憾和无奈。
车在路上走走停停,但还是在预计的时间里到达了高铁站。这就像是人生的终点,走走停停,终究是会到达的,不会早多少,也不会晚多少。
李延宁送他们过了安检,在候车室里,他带着两人去吃了早餐。六十八一碗的牛肉面让苗春芳直呼太贵,说老板是黑心肝的。李延宁也无所谓了,他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了,点了他和他爸的,对苗春芳说,你要觉得贵不想吃你就饿着。
苗春芳早就饿了,纵然六十八一碗的牛肉面让她疼的犹如割肉,她还是点了一碗。她愤愤的吃着,一边吃还一边嫌弃,一会儿说面硬,一会儿说牛肉片太少,一会儿又说这牛肉不新鲜,又说老板是黑心肝的。
店不大,她的声音也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得见。他们看向苗春芳,包括这店的店员,有些露出不屑,有些翻着白眼,有些只看了眼就默默收回视线。
苗春芳浑然不觉,她越说越起劲,没有注意到李延宁和李罗金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难看。
李延宁还在忍。
直到检票,他以父母不会乘车为由,将身份证押在了检票口的工作人员那里。将父母送上车后,他下了车厢,看着列车门在他面前关上,缓缓驶动。那一刻,他觉得风是甜的。
他看着列车驶出视线,越来越远,他离开了站台。他从安检的工作人员那里领回了自己的身份证,看着身份证上六七年前的样子,他感觉,人生苍苍。
……
李家安静了。
童妍送完李淼的时候,接到了李鑫的电话。她告诉李鑫自己已经送了李淼,让他们在门口等一下,说早上的三明治和鸡蛋灌饼还有。
“阿姨说让我们等一下。”李鑫转告韩璞,“阿姨还说你喜欢吃的三明治和鸡蛋灌饼给你留着在。”
韩璞咧嘴一笑,“我怎么感觉你有点酸。”
“酸。”李鑫点头,直接承认,“就是酸,我承认。”
这下把韩璞给整不会了,他倚在李家门口的墙壁上,朝李鑫抬了抬下巴,问:“你不喜欢吃吗?”
“三明治和灌饼吗?”
“对。”
“还好。”
李鑫觉得还好,他没有特别喜欢的食物,但三明治和鸡蛋灌饼都是他妈妈做的,这对他来说,并不单单只是食物。他酸韩璞也不是因为这些早餐,而是他妈妈看到韩璞喜欢后,会特意给他留起来的这个行为。
这才是李鑫想要的。
“你这人就是虚伪。”韩璞看着他那张明明想要又死鸭子嘴硬死不承认的样子,啧了一声,嫌弃道,“说声喜欢表达一下自己的真实想法会死啊?”
李鑫抬头,皱着眉眯眼看他。
“看什么看?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虚伪的人,喜欢不敢说喜欢,讨厌又不敢说讨厌,每天跟个包子似的,谁都可以揉捏,谁也看不到你里边是个什么馅儿的,反正捏软了可以弹回来,**了还可以缩回去,你们自己又不敢撕开自己的皮,图啥啊?”
韩璞不解。
他不止对李鑫不解,他对这个社会,对现如今社会上的交流方式交往习惯都非常的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一定要让人去猜他们在想什么,猜不对又生气,生气又吵架。明明只要说出来,大家就都知道了,简单直接,又可以避免误会,但就是有人想要人猜。
还有一些则不管人家猜什么,说什么,不管自己喜不喜欢乐不乐意,都舔着脸笑着应下,然后转身就丧着一张脸开始自怨自艾。
真是奇怪。
这难怪不是自找的吗?
明明直接说就可以,这难道不是最直截了当的交流方式吗?这不该被推崇吗?
“我是什么馅儿的?”李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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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璞翻了个白眼:“那我得先一层一层的撕开你的皮,谁知道你是单层馅儿还是千层馅儿?”
“……”
“来,我现在问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