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灰蓝色粗布衣裤,光着脚外套着一双千层底布鞋。
他左手捏着录取通知书,公社开具的户籍证明。
右手护着肩上的被套棉絮,还有一只破旧的上海牌旅行胶皮袋。 横刀夺爱
他傻呆呆站在北广场中间,有些晕。
左侧是一片树林,右侧是一幢六七层高的红砖楼。
打开的窗户上,挂着不少衣衫被单,随风飘荡的裤衩尼龙袜。
前面是几幢三层楼高的教室,不少男女同学进进出出。
新生入学登记处是由七八张课桌排列而成。
新生们争先恐后地前去办理。
而顾长生有点胆怯,等到最后一个,他才怯生生走上前去。
“你叫顾长生,也是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
接待他的是一位瓜子脸,戴着一副暗红色近视眼镜,梳着羊角辫,穿着的确良白衬衫和花格皱裙。
个头脸形都很不错,美中不足的是右脸上一块很大的疤痕。
她笑盈盈从他填写的表格里抬起头来,笑容可掬道:
“顾长生同学,没想到你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临帖学过?”
“嗯。”
顾长生点头称是。
“临了谁的帖子?”
“庞中华。”
见面前这位稍显腼腆的农村学子,姑娘则流露出很欣赏的模式。
“认识一下,我叫韩如兰,77级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应该是你的学姐。”
说着,她大方地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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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生微微有些脸红,伸出自己粗大的手轻轻握了握学姐的玉手,感触到温馨柔软。
这是他第一次跟女孩子握手。
从偏远山区的农村来到省城,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高楼大厦,繁华都市,像走在梦境里。
他是应届高中毕业生参加高考。
不但一举考中,还幸运地被着名的南陵大学录取。
公社领导和大队干部都对他表示祝贺,并资助了一部分学杂费和生活费。
他肩负着公社干部和广乡亲们的重托,家人们的殷切父希望,来到这里。
……
“赵天柱,你怎么不报名参加学生社团呢?”
说话的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一位比他大六岁的往届考生,叫汪海洋。
“汪兄,我没什么特长,既不会吹拉弹唱,更不会打球运动,我跟社团无缘,抱歉。”
顾长生摇头苦笑。
“谁说你没特长呵,你小子写得一手好字,可以参加学校的书法协会啊。”
“书法协会?”
顾长生同样摇头,“我说书记大人,书法协会是招收毛笔字有特长的学生,我这是钢笔字…”
“哈哈,孤陋寡闻了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汪海洋就打断了他的话语。
“书法协会里有硬笔书法分会,你很合适的嘿嘿。”
“可我…”
“别这个那样的退让了,过度谦虚就是骄傲自满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汪海洋不露声色,把一顶大帽子给他扣上,顾长生只好乖乖报名。
几天之后,顾长生跟着汪海洋走进校团委学生社团部,迎面一位戴眼镜梳羊角辫的女同学,让他笑颜大开。
“师姐,你也参加社团了?”
“当然,她是学校书法协会的首任会长,将来的女书法家哦。”
汪海洋不失时机地讨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