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天色将晚,得尽快回去了。
想到此,走在山间小道上的连漪顾不得被绿草上雨水沾湿的裤脚,箭步如飞,山野漫漫,野生的油菜花黄灿灿地绽放在小道两边,她拐过一个山弯,远远地看到前方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下站着熟悉的青蓝色身影。
正是着了一身道袍的青阳道士。
他背后是一座青瓦白墙的道观,厚重的木门上有一块上了年岁的木匾,铁笔银钩地书了“青阳观”三个字,观前是一片宽阔的草地,如今其上却停了一座灰布马车,拉车的马儿甩着尾巴,低头吃着地上新冒出的草芽。
有人拜访?
连漪快步跑到香樟树下,从肩膀上卸下竹篓,笑着指着竹篓对青阳道士说道:“师父,我今日猎了一只野鸡,用来煮鸡汤最好不过。”说着,她微微偏头,看向那架马车,眼神露出几分疑惑:“观里来了香客吗?”
但为何师父不在观里招待?
青阳道士闻言,收了脸上的笑意,他伸手,帮她擦去额头上的雨水,嘴巴里却说她:“这么大的人了,见起雨了也不知道早点回来。”
连漪抱着他的胳膊,仰脸一笑,“我今日刀法精进了,就多练了会儿。”
胳膊上的伤被压了正着,但青阳道士强忍着不在连漪面前流露出异样,看着这样活泼烂漫的连漪,他心里闪过不忍,可卦象所示,这是天命,是那位唯一的生路,也是连漪必须的选择,他笑着点点头,夸赞她:“真厉害!”
连漪信心瞬间爆棚,伸手要拔刀:“师父,我演示给你看,你看了保准答应让我下山!”
不想刚放在刀柄上的右手被青阳道士按住,只听他笑着说道:“不用了,师父今日就让你下山。”
连漪猛地抬起头,嘴巴微微张开,“啊?”她立刻反应过来,转向马车,“和这马车有关?”
青阳道士点点头,“一一,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
连漪:“记得。”那是她七岁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她的性子逐渐被青阳道士养回来了,变得贪玩爱闹,见花儿上的蝴蝶好看,竟一路追着蝴蝶入了深山,半下午时还倒在草地上睡了一觉,直到天色晚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心里害怕地大哭起来,引得一只豹子发现了她,她下意识地跑,跑到山边,滑下了悬崖。
她记得自己是落了崖,醒来却发现已经躺在青阳道观里,浑身滚烫,神智迷迷糊糊,一问才知道她已经昏了三天三夜。
就是这场大病,她养了一个月才逐渐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