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树青坐在外面，心绪不宁，他没心情看电视，娥子他们低声叨叨的话，他听到了。他惊呆了，娥子给他去的单人床很熨帖，柔柔的褥子，房间里很暖和，盖不住厚被子，娥子给他拿的是一床薄被子，他躺在床上装着没听到。

他的老婆，你这是什么人啊！说好不偏心的，你都在人家娥子家住着，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成波还开车送他们回老家，你怎么就做出来那么不齿的事情来，还装着好人样的啊！

秦树青都想扇自己一巴掌，自己当时住在女儿家，心安理得的，那会儿娥子心里该有多难受？就那样了还笑脸相迎，女儿和女婿这心胸得有多宽阔，女儿过年还让成波给他们包了两千红包，这是人家根本就不要他们给的钱，还回来了，自己还像傻子一样乐呵呵的接受了，特别是老婆，竟然都没跟自己说。也不知道她省下三千是能干嘛啊？

秦树青心胸憋闷，躺在客厅的小床上，秦树青忽然笑了，这是老天看不下去了惩罚她了吧！亏得自己听到她生病还落泪。

大姑娘到底哪里对不住她，不也是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啊！

秦树青忍不住翻身坐起来，成波不在家，下午回来他就出去了，娥子说女婿调回来，又升职了，他同学请吃饭，其实就是周简城，她师兄。

娥子笑的很开心，告诉秦树青，说虽然只是从副书记转成正书记，可那是领导对他的信任，并且又回来了，回到蒙州当州委纪委书记了，一家三口又在一起了，秦树青知道女儿高兴的是一家人能在一起，这几年娥子一个人肯定累坏了。

这个女婿可是让他脸上增色不少，自从回到二场，过去那些老战友老同事没有不羡慕他的。儿子闺女带着孙女外孙女三天两头回去看他。他觉得自己比在深圳开心多了，有脸面多了。

小珠子被娥子从书房撵出来，娥子说要去深圳，她得把工作整理下，交给办公室的同事，需要写的东西到了深圳也可以在电脑上操作。

秦树青看着外孙进了自己的小房间，他盯着书房的门，娥子没关门，里面有亮光，现在工作比他们那会儿先进不知多少倍，一个电脑就可以在家办公了。

秦树青站起来，穿上拖鞋，来到书房，女儿的背影很安静，他鼓足了勇气，他的跟娥子说说话，不然这憋屈劲能让他也得心脏病。

娥子一回头，她感觉背后有人，爸爸定定的看着自己。

“爸，怎么了？”

秦树青不知从哪说起，尴尬的笑了笑，“你还没忙完？”

娥子放下手里的鼠标，她看爸爸似乎是有话说，“没事，都差不多了，来得及，一会再弄，”

“爸，你坐，”她把电脑桌底下自己放腿的一个塑料凳子拿出来，用脚推到爸爸面前，秦树青也没客气，坐下去，

娥子看着爸爸，“爸，你是不是担心妈妈？你也别急，急也没用，怎么着，我们都的后天走，那是最早的飞机了，明天早上到深圳的没有票了，再说今晚的火车票也没有了，”娥子跟爸爸解释一大堆。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这个，人各有天命，早上那会儿，我紧张，你妈，她，毕竟也是，唉，你妈啊，她简直不是人，我刚才想这是老天爷惩罚她，”

娥子一双大眼盯着爸爸，她在看爸爸是不是急糊涂了，怎么一会儿功夫就骂上了！

“爸，你是不是着急糊涂了，乱说什么呢！”娥子想爸爸这是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我不想说难听话，你妈，她毕竟也六十多岁的人了，她，唉，也操心了半辈子了，可是，她哪里像个妈？”

娥子知道自己妈妈，不是坏人，只是面对自己的时候她才变得执拗和狂躁。

“爸，我没事，我已经不想跟妈妈生气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那些事，再怎么说也回不去了，你也不要总是觉得对不起我，我都已经四十几了，妈妈做的那些事，嘿嘿，我很气愤，可是能怎么样？能拐回去让我上大学吗？爸，”

娥子深舒一口气，“爸，我努力过了，妈妈不爱我，她有她的理由，我呢，不怕你生气啊！我也爱不起来妈妈，我心里，爱不起来，要说我不吃醋，那是假话，如果我不是她生的孩子，那我一点不生气，我还要感激她的养育之恩，当然，活到现在，我也得感谢她的养育之恩，”

娥子忽然想哽咽了，她停下不说了，过了一会儿才又说：“爸，过去我为家里做的，我可是帮了很多忙，是不是？不管她如何，毕竟养大了我，所以，成波愿意帮我还恩情，当然生养之恩可能一辈子也还不完，”

秦树青脑子木木的，无数个画面重叠，娥子小时候笑的小心翼翼的、娥子背着大背篓装了满满的猪草回来、娥子兴奋的告诉他们她考了第一名，慢慢的，娥子气愤的指责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绝望、娥子帮他们办下面几个的弟妹们的婚礼，出手真大方，可是娥子说那是她在还养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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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树青又落泪了，今天他的眼泪太不值钱了，

“爸，你看，你别难过啊！你可别把自己搞出毛病，回头去不了深圳了，”

秦树青听到女儿说的话，“唉，你妈怎么配有你这样的女儿，她生病了，你还想着去看她，要是你生病了，她肯定不会想着看你，”

“呸呸呸，爸，你不要乱说话，”

“哈哈，好好，爸爸说错了，我就跟你说，我不知道你妈，嗯，在成都，说好给你们一人五千的，我俩也没钱，唉，老本都给正强给小宝买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