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患之接到文君奂送来的消息,表示已经与城门守将孔英杰约定好今晚打开城门放朝廷大军入城,于是整肃兵马,趁夜出发,将到子时正好赶到郑原城下。
但见城内守卫严密,城楼之上灯火通明,巡夜的冀北军兵来回巡视,丝毫不像要打开城门的样子,李患之心中不免有些诧异,暗思难道是出了什么纰漏,赵猛有所防范不成?亦或是文君奂未能及时说服守将投诚?还是...文君奂投靠朝廷就是一条计策,赚自己前来之后再以兵攻之?
若是如此,自己派去的严景信应该会送来奏报才对,何至于半点消息也没有?难道严景信遭遇了不测?李患之心头不由疑问丛生,但是眼下他也没有时间仔细考虑,大军是否要攻城,全在他一念之间,必须有个决断才行。
就在他有些踌躇之际,只见城楼上一阵慌乱,冀北军兵来回跑动,不过片刻之后,郑原城门“嘎吱”一阵闷响,终于是向朝廷大军敞开了怀抱。里面纵马飞出一将,正是严景信,此刻严景信已经是浑身浴血,但依然奋不顾身朝李患之的中军大旗之下赶来。
待到了近前,严景信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向李患之言道:“陛下,城门守将依然投诚,城门已开,请陛下率大军入城!”
李患之见严景信全身衣甲凌乱破碎,身负多处重伤,不由问道:“你何至于此?”严景信此刻已经是精疲力竭,但女皇见问不得不答,于是勉强将文君奂被赵猛临时叫走,自己独闯城门之事诉说一遍,待到说完,已经是身体再难支撑,左右摇晃两下“噗通”一声翻倒在地,晕厥过去人事不知。
李患之急令军医诊治,一摆手中盘龙亮银枪高声娇喝道:“大军随朕进城,但有抵抗者杀无赦!擒住赵猛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杀!~”随着李患之命令的下达,朝廷大军蜂拥向郑原城门内涌入,冀北守将孔英杰早带城门守军弃了兵刃,跪伏城门一侧迎接李患之进城,待李患之马到近前,孔英杰急忙叩首说道:“罪臣孔英杰拜见女皇陛下,未能早降,请陛下恕罪!”
李患之骑于马上面带笑意道说:“将军深明大义,此时归降正应其时,不必多礼!带领你的军兵都起来吧!随朕前往赵猛住处擒拿逆贼,待此间事了,朕有重赏!”
孔英杰听罢李患之之言,心中大喜,自己这次可谓是一番豪赌,总算是没有输个精光,这一夜赵猛注定难逃劫数,自己也可以跟随女皇陛下在朝廷之内任职,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于是赶紧招呼自己麾下守城军兵起身,脱了冀北铠甲以表明降军身份,之后各持兵刃引导李患之的中军向赵猛所在的府衙而去。
却说赵猛夤夜召见手下众将及谋士,准备商讨与朝廷大军对抗之事,前番他本想与李患之谈判割地求和,但文君奂言道女皇陛下要削去赵氏一族雍侯爵位,让他心中大怒,没了雍侯的侯爵,他赵猛凭什么统治冀北,若是答应了这一条,那就是表示自己完全没有了和朝廷抗争的本钱,以后就是任人宰割的命运,自己手下的文臣武将也会四分五裂,弃他而去,转投凉州和朝廷麾下,岂会再为他赵猛效力,那时就是彻底的失败,持续百年赵氏一族统治冀北的局面就会因为他的决定而结束。
故而赵猛决定再聚文武商议一次如何对抗朝廷大军,若是有计可施,他决意不会同意这件事情,他哪里知道那根本就是文君奂和李患之设计下的计策,若是同意就等于削去了赵氏一族统治冀北的合法性,若是不允,朝廷大军自然就是要攻城的结果,将赵猛逼入了死路,让他手下文武众人也而是人心浮动,惶惶不安。
灯火通明的府衙大堂之内赵猛衣冠整齐的端坐主位之上,目光阴冷的看着堂下众人,开口问道:“女皇咄咄逼人,孤本想与其决一死战,但目下形势与我不利,故而未敢轻动,今日急招各位前来,就是要商议对策,是战是合各位有何高见?”
堂下站立十余人,都是赵猛身边的心腹,文武各五六人,除了文君奂,文臣之中还有陶景阳、陈欲、姚出晨、刘升等四人在侧,而武将之中以任一鸣为首,此人虽不在冀北五大将之列,但是文韬武略也是极为出色,能征惯战,是赵猛极为倚重的一员大将,其余如赵催、王赞铭、李辰灏、夏侯睿等将,也均是军中骁将,此刻都是低头不语,待赵猛问话已毕,各自脸上都是一阵为难之色。
是战是和本要说来也无关紧要,但是眼下文君奂带来朝廷的条件之下,便不能轻易言说,若是看眼下的形势,战自然是没有胜算,但是要想求和,必须大营女皇削去侯爵的条件,这样的话如何敢说?
只是如今赵猛问来,不答话也是不成,于是堂下众人一时陷入了沉默,皆是闭口不语,想听听其他人如何作答,自己再择机进言,方才不会触怒赵猛,赵猛喜怒无常,嗜杀成性,若是一言不合,被其当成出气筒斩首示众,岂不是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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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猛见众人不答,心中暗气,于是闷哼了一声,问向文君奂道:“文先生,此番是你前去和谈,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文君奂早料到赵猛会询问自己,毕竟这条件就是自己带回来的,若是回答不好,恐怕难逃罪责,于是刚才他便暗暗思忖对策,果然赵猛见无人答话,于是问向自己。
文君奂走上近前躬身施礼,而后款款言道:“军侯,诸位,这番在下前往朝廷大营与那女皇会面,商谈退兵之事,那女皇连收我三员大将,志得意满,咄咄逼人,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在下以为万不可答应,若是军侯削去侯爵,何以立足冀北?
诸位又何以安身立命?难道要向万历天等人一样去侍奉那女皇不成?我等大丈夫如何能屈居女子麾下?
今虽然朝廷势大,我军新败士气正低,但仍有坚城可守,城内仍有二十万兵马之众,朝廷纵然想要强攻,也必要付出惨重代价,届时在下甘冒奇险再付彼营和谈,届时看那女皇还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