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樱的心情是在春野桃离开她们曾经的共同的卧室后变坏的,使她失落的并不是姐妹的疏离,相反地,她能感觉到在那个冬天之后,她们的关系也得到了破冰,小桃正尝试去接近自己。
真正令她感到悲伤的是一种莫名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好比她无论对着粗壮的树干挥拳多少次,双手又因此破皮流血几回也无法使她的实力突飞猛进。
就如现在,哪怕小桃主动来找她,她们进行了一番亲密的谈话后,依旧改变不了她们正在渐行渐远的事实。
这种渐行渐远并不是处于某方意愿的行动所带来的后果,这更像是被不知名的风吹起来的树叶飘在空中,不知飘往何方,而她只能干瞪眼,因为她也是被风刮起的树叶。
小樱是钝感的,她不理解恋慕的男孩子为什么这么强了还需要不断的修行,鸣人为什么总喜欢对他人恶作剧,也不理解小桃为什么要拼了命地修行。
但她同时也是敏感的,她能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察觉到佐助的忧愁、能看穿鸣人的孤独也能感受到小桃内心的沉重。
她就像电视剧里的忍者加贺,似乎一直都在背负着什么很重很沉的东西,背起它沉默地朝前走,就和许多大人一样。
在小桃问后,她本想拉住她劝她早点睡,不要再半夜坐起来看书了,可看着小桃的脸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收回去。
小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成了哑巴,或许是看到小桃缠绕的绷带,又或许是她那双闪烁且疲惫的双眼。
八岁的小樱喜欢花和玩具,她抱着玩偶在床上滚了滚,将脑袋深埋进自己的大抱枕里,不再去想这些沉重和悲伤的东西。
她今天累极了,白天的精力和体力消耗令她很快进入了睡眠并且做了个梦。
那是个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梦,梦里有闪烁的红灯,有幽暗狭长的走廊,还有正躲在墙后面蹲坐在地上听着不远处吵闹的她。
………
“她似乎有话要和你说。”
“她最终也没说出来,说明这件事并不是很重要。”桃漫不经心地回答着黑绝,“比起小樱,我更想知道你现在如何?”
“我?”黑绝稍稍提高了音量,“你在明知故问,春野桃,你能感受到我的力量逐渐流逝,我陷入沉睡的时间越来越多。”
它说的平静流畅,仿佛那个力量消退的并不是它:“当然,这也不是按照你的想法进行吗,毕竟你知道该怎么救我,但出于凡人的通病,你并没有伸出手。”
黑绝语气越说越平静流畅,但话语却越说越尖锐:“春野桃,你永远都不可能办成什么事,你不够贪婪,更不够知足,想寻求力量却惧怕力量带来的隐患,做事畏畏缩缩,你就是个最普通不过的人类,拿着最普通不过的人生剧本,哪怕有了我也一样。”
桃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修介给的手札继续研究,黑绝的一段话仿佛一阵风吹过没对她有任何影响。
有很多人对她说过这种话,她早已习惯,她将手札上的内容仔细地看了遍又动手试了几道符咒,直到精神力枯竭才停手。
桃惨白着脸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望着窗外的星星点点:“不要像怨妇一样说那么多,黑绝,这只会让我觉得这是你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对我的撒娇。”
说罢,她又抢在对面动怒前又道:“黑绝,就算你陷入沉眠后也不会消失的吧。”
她的话让蓄势待发的黑绝瞬间没了声,过了好几分钟,心脏处才响起了黑绝阴沉的声音:“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桃深吸一口气:“你说过很多次,我们是一体的,既然我们是共生关系,那么应该就不存在你会我活着的时候消失的情况。”
“这只是你的猜测。”
“对,是我的猜测。于是我开始尝试问你问题把你当作我的私人家教。”
“这有什么问题吗?”黑绝阴森的声音带着疑惑,它不理解。
“学校的老师教学生是因为这是他们的工作,他们只要把知识说出来就好,至于学生听与否他们并不在意。”
“教我结界术的修介更是如此,从来只有我主动找他询问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停下讲课的脚步,只得我吃力地跟上它。”
“所以你才来找我作为辅导的。”黑绝冰冷冷接道,“我将知识传授给你,与他们并无不同。”
“不,他们是教而你是授。”桃摇头,“说得更直白点,你是真的是想让我懂。”
“哪怕我一个问题问了你五遍你骂了我蠢货无数次,在下一次我问你时依旧会咬牙切齿地跟我讲解。”
桃转着笔慢慢解释:“人是趋利的,但你又何尝不是,如果不是对我抱有期待的话,为什么要费劲心里地教我。如果你因为我的无动于衷就会消散,那么你还会那么用心地教我吗,怕不是一开始就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
“当人类为别人工作时,他们就会展示出低责任感和责任心;相反当他们在为自己工作或是说创业时,他们则会爆发出极大的热情和行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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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地将笔投进了笔筒里,表情笃定:“所以我推断,你在力量枯竭后并不会消亡,而是会像现在这样陷入沉睡。你如此尽心地教我也是希望我在你沉睡后有能力将你唤醒吧?”
她说完,房间里沉默了许久,久到窗外的萤火虫来来回回飞了好几波。
“所以……”黑绝缓缓开口,桃的大脑全速运转,在对峙中等待着黑绝下句。
但黑绝的语调并没有她预料中被拆穿的冷笑,而是充满了咬牙切齿地质问:“你那天问了我五次,其实是你早会了,然后在那骗我又讲了那么多回?”
桃以为黑绝会嘲笑她的犹豫寡断,会讽刺人类的卑劣品性甚至会上升到这个世界的虚假和渺小以此俯视她这等凡人。
但它的关注点确实那次她不懂让它讲了五遍是不是故意演它。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中,却不在桃预设范围内的问题,她抓了抓头发:“不是,我是真不会。”
黑绝自我平静了一阵道:“既然你猜出来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样做?不用我提醒你现在你的处境有多困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