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望的额头流下几滴汗水,他的大脑和肌肉都在高负荷运转,精神高度集中。只差一点了,留给他的机会是最后四个弯道。
跑车不要命般在山路飞驰,两边的景色先是快到模糊,然而却又渐渐慢了起来,他甚至能看清前方P7轮胎的转动。
他们的距离咬得很紧,P7灵活地不断调整位置挡住他任何可能超车的路线,寻望注意到前方光线突然明亮起来,两侧树木急剧减少,甚至没有栏杆。
弯道边就是悬崖。
他的手心也开始出汗,但他依旧没有紧张,每一秒他的脑海里都有数十个公式掠过,结合每一秒的现状调整结论。如同将他脑子里构建的立体地图拆解成无数个数字,这些数字随时组合变化,是他最可靠的保障。
P7终于减速了,他似乎是看准Tempest无法在狭窄的路上从内线超车,亮红色的跑车在电光石火间转弯,寻望却紧跟着眼皮一跳,他注意到P7在经过无栏杆路段时留下了少许位置。
这是一个引诱他超车的陷阱。
但正如晋云瑾所说的,即便是直钩,也 一样。
寻望没有犹豫,他甚至闭了半秒钟眼,再睁开时,他唇角紧抿,第一次在弯道上将油门踩到了底。
他时刻谨小慎微,走一步想百步,但曾经,他的“兄弟姐妹”们都觉得他是疯子。他总能想到最疯狂的办法来达成目的。就像让人含着毒果去喂狮子。
因为他坚信,向死而生。
因为他现在也想学一回老师。
“人生如梦,当一回赤子又何妨?”
Tempest在直线上的最高时速是395公里每小时,以这个速度过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他能把车子操控到极致。
他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陷阱中。
果然,就在他冲入的瞬间,P7往左边靠了过来,将他能行驶的道路压缩了大半,前方就是急弯,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减速让行,或是被他撞到悬崖之外。
封灏文高高扬起了唇角。
紧接着,他的笑容凝固了。因为Tempest依旧没有减速。寻望像个不要命的疯子在往前冲,甚至已然有一个车轮悬在了道路之外的空中。
“20度……21.5度……19.1度!”
寻望如同操作精密机械般在一秒之内用杂技般的动作擦着P7的边驶过弯道,封灏文连反应都不及,两车之间的距离甚至就只余下仅仅一毫米,在双方车身上刮下道道痕迹。
他透过车窗看了眼不可置信的封灏文,双手一转,Tempest往右边急转,P7连忙绕开,就在这一刹那,寻望的跑车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同一头从长夜跃入黎明的雄狮,全速过了下一个急弯,将P7甩在半米之后。
看着屏幕的晋云瑾发出惊喜的尖叫。
晋云声从未变过的表情也稍稍松懈了一分。
“不可能!”封灏文怒火中烧,他连忙追赶,但就像他之前做的,寻望挡住了他的路。他几乎完美复刻了他之前所用过的每个技巧,蓝色跑车分毫不让地在他前方咆哮。
最后一个急弯。
寻望顺利过了弯道,开始上坡回程。他没有放松,他深知人到绝路能爆发潜力。
他的心里时刻数着秒。
三分二十秒。
封灏文在这里追上来了。他的车用不可能有的速度冲向终点,寻望深呼吸一口气,他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就在P7准备从排水渠超车时,他陡然发现Tempest在他刚准备动的下一秒,移到了他的预定路线前。
寻望预判了他的动作!
三分三十六秒。
蓝色跑车如一场席卷山林的暴雨,以势不可挡的姿态闪电般飞过。
三分三十八秒。
寻望头盔里的唇角扬了起来。
三分三十九秒。
引擎的轰鸣声在整个赛道上回荡,展台上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旗帜飘扬,一场深蓝色的暴雨在酝酿了三分三十九秒后洒落山巅。
P7仅仅迟了半秒跃过终点线。
寻望的心脏依旧在剧烈地跳动着,如同与引擎共振,与欢呼声共情。
他聆听着这场交响乐。
这是他的胜利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