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疯了一夜的林鳞游三人坐在南市楼附近的早铺前,点了三盏醒酒姜茶来喝。
“二弟,你是过瘾了,怎么样,腰还酸吗?”
“哎——”
“等会带点肉啊鞭啊什么的回去,给你补补。”
此时早市早已开张,沿街商铺运货卸货买菜卖肉的来来往往,甚是热闹,只是多是男人,少有女客,有的也是上了年纪的老妪。
虽然大明相比其他朝代已然是相对自由,女人是可以上街的,正所谓“礼不下庶人”,但多数女人都还是很自觉的待在房中,尤其是待字闺中的小闺女。
而且,裹着脚也不方便走路吧?
除了特殊的节日偶尔会上街赏玩。
何况此时天刚刚亮,不是年不是节的,穷人家的女人不大会来买菜;达官贵人家的女人估计刚刚起床问安,这些买菜的老妪也多半是这些人家的保姆家人。
“我有一点一直不太明白。”林鳞游呷了一口姜茶,“为何这一带只卖鱼肉菜蔬呢?”
“游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你这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夏堤语气中得意洋洋,“这南京城的大市,百工货物买卖,各有区肆。这可是咱太祖皇帝亲自定下的。自三山街至斗门桥,为果子行;三山街口,旧西内之南,为鼓铺;笪桥南,为皮市;轿夫营,是履鞋铺,要买鞋,去那就对了;应天府街西,是伞铺;弓箭坊一带,专卖弓箭兵器,不过你们的兵器都是兵仗局供给的,也不需要你们自己掏钱买;我们现在所处的地儿,包括北门桥、三牌楼等处,就是专卖鱼肉蔬菜之类的啦!还有……”
“打住打住!”张贲打断滔滔不绝的夏堤,“游哥就是问为何要这么布置,没问你哪儿卖什么!南京城的街市,我们哥俩比你熟!”
“我看你们就是熟哪儿有勾栏瓦肆。”夏堤有些不服气。
“那你就说错了。”张贲说,“我们只知教坊司花月春江十四楼,勾栏瓦肆,不熟。”
此处正是秦淮河畔,由上坊门流入城中的秦淮河弯弯曲曲,自东向西横贯整座南京城,从西水关流出,注入长江。
秦淮河畔,排排河房鳞次栉比,雕栏画槛,绮窗丝障,朱栏绮疏,竹帘纱幔……当真是十里珠帘,别具一格。
夏堤指着排排河房说:“看,这些,就是鼎鼎有名的曲中珠市,勾栏瓦舍!”
只不过此时此刻,河房都安静的很,只有微风吹起珠帘的叮咚声响。大概,也是经历了一夜的疯狂……
“你们逛腻了教坊司,也该来这些河房走走看看,体会体会商贾小民的生活,也算是跟民众打成一片,所谓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嘛!”夏堤说,“不过最好是夏天时候来,夏夜!夏月浴罢,杂坐河房露台,两岸水楼,茉莉风起动,儿女香甚!女客团扇轻执,缓鬓倾髻,妩媚动人,煞是一派艳景哪!”
“你们可不要瞧不起这些女客哦!要价可不比教坊司长三便宜,更有甚者,堪比书寓!当然,服务也是很顶的哟!”夏堤意犹未尽补充一句。
“夏给舍,你来此多久了?”林鳞游忽然问了一句,他现在正是入圣模式,对夏堤说的毫无兴趣。
“呃,跟张哥差不多时间,有,十来年了。”夏堤说。
“你对大明这么了解,又精读史书。”林鳞游说,“我有一事请教。”
“请说。”夏堤笑眯眯的,“知无不言。”
“黄子澄,有没有后人?”
夏堤略一思索:“应该,有!或许,可能,没有……”
“靠!到底有还是没有?”
“据《明史》记载,有一支隐居湖广咸宁的黄姓人,是黄子澄的后人,他们曾一度改姓为田。”夏堤说,“有的书上说,他有一个后人,因为改姓逃脱了株连,后被赦免;又有的书上说,他有四个儿子,都因为改姓侥幸存活了下来;又有的书说,他只有两个儿子因为学会了昆山口音幸免于难,其余两人跟着族人一同被杀了……”
林鳞游:“什么书?正史还是野史?”
夏堤:“呃……摆渡百科……我之前写论文的时候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