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因为贾全的那句话,纪纲对镇抚使庞膺起了疑心。 海棠书屋
射柳活动开始前,他将庞膺拉到一旁,低声道:“一会儿,我若未射中柳枝,你也说我射中了!”
射柳除了围观大臣宫眷,也有啦啦队擂鼓助威,锦衣卫里,射柳的是都指挥使,擂鼓助威这大好的马屁机会,就被镇抚使庞膺等人抢去了。
张贲没有抢,也不想抢,但他们却主动给了他个擂鼓表现的机会。
无奈之下,张贲只得接过鼓槌。
听了纪纲的吩咐,庞膺连连点头,拍马屁这事儿,他最擅长了。
纪纲的心稍稍放宽了些,看他这表现,似乎并无背叛之意,那么,就是贾全故意唬我了?
射箭场上数匹骏马奔驰,纪纲骑在他的照夜玉狮子上,一身珍珠白六梁革带绶环犀飞鱼服,人与马皆白,似融为一体,看着也是威风凛凛,手持弓腰佩箭,宛如一员真正的大将,把场上汉赵二王的风头都给压下去了。
纪纲骑射倒也不赖,箭箭都中,并能驰马伸手接住射断的柳枝,引得场上众人阵阵欢呼喝彩,庞膺王谦等人擂鼓擂得手都酸了。
但好歹也是五十多的人了,渐感体力不支,也注意到场上,以杨士奇为首的那少数几个文官,独独在他纪纲射中的时候,不曾喝彩!
纪纲心里有气,百米开外弯弓搭箭,望着最高处的柳枝一箭射出,也不知是真的射不准还是年纪大了眼力体力跟不上了,这一箭清清楚楚擦着柳枝飞上空中,那柳枝还随风摇摇摆摆的,似在嘲弄挑衅。
大家都看见他这一箭没有射中,皇上当然也看见了。
射箭场上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地可怕。
庞膺一看,大金吾丢脸了,这可不行啊!脑海里只想着纪纲对他说过的话,赶紧高喊着“射中了!”率先擂起鼓来,王谦也赶紧跟着擂鼓。
张贲只好也跟着擂。
围观的锦衣卫们都齐声欢呼,除了杨士奇等寥寥数人外,其他内官大臣,也都跟着喝彩。
场上氛围调动起来,纪纲终于不尴尬了,甚至还有些得意忘形,纵马在射箭场上奔驰起来,一边大呼:“吾射不亦精乎!”
高台御座上的朱棣悠悠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问身边的贴身太监:“纪先生他这一箭,射中了吗?”
太监嗫嚅道:“射中……未、奴才未看清。”
……
当夜,朱棣就召见了杨士奇蹇义二人,开口便问:“今日,纪纲那一箭,可有射中?”
“未中。”杨士奇答。
“那为何文武百官皆欢呼喝彩,言其射中?”
杨士奇和蹇义默然无言。
朱棣又问:“朕近来多闻汉王屡行不法事,预谋不轨,你们可听说了?”
蹇义还是无言以对,低了头默默看向杨士奇。
杨士奇道:“臣与义俱侍东宫,外人无敢为臣两人言汉王事者。然汉王两遣就籓,皆不肯行。今知陛下将徙都,辄请留守南京。惟陛下熟察其意。”
朱棣默然,起还宫。
……
纪纲回到家中,脸上还洋溢着射柳之后的兴奋。
贾全问起射柳情景。
纪纲便将射柳之事说了一遍,道:“先生多虑了,庞镇抚使,还是对我言听计从的。”
贾全大惊:“大人将要大祸临头也!”
“胡说!”纪纲甚是不悦。
不一日,纪纲在朝中的亲信偷偷来向他报信,称朝中诸御史、给事纷纷廷劾纪纲,连数位内侍宦官也站出来揭发他的罪状,皇上正命了都察院左都御史刘观协同南镇抚司镇抚张信,准备前来抓他归案!
纪纲听了,整个人如坠在冰窖之中,浑身发冷……
“悔不听先生之言!”他似乎又对贾全信了起来,“为今之计,如之奈何?还请先生指点!”
贾全在纪纲府上躺平躺惯了,还真不想再折腾重新寻找下家,他想起史料记载,纪纲明年端午才被处决,那么,今年就应该是个误会,死不了!除非,史书有误。
“大人莫慌!”贾全装模作样掐了掐手指头,“方才听大人说,皇上派的是刘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