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旁三具溃烂不堪的尸体,少年叹了一口气,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反复检查一番。
就在昨日,下起了连天的黑雨,黑雨落在他身上虽是毫无感觉,但却如硫酸一般,侵蚀腐化着马车上的三位修行之人,可能是自己没有修为的原因,并未感觉到那雨中的异常,但还是收集了不少,总觉得这雨,日后一定会对他有所帮助。
换下一身行头,将猴儿脸面具,和那一身衣服,套在了车夫身上,虽然身高有些不妥,但杀人越货的买卖在这个世道屡见不鲜,而且已经被黑雨腐蚀的看不清面孔,自然可以无忧。
重新带好另外准备的半脸面具,摸完尸,白缘想了想,并未骑马。还是选择步行翻山越岭,前往所在地,毕竟这地方密林丛生,山贼匪患定然是不少,骑马虽然快,但是在官路,目标太大,没有了三位修行者的帮助,自己被捉,肯定是凶多吉少。
不知道是因为那黑雨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这段山路竟异常平静,让少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还是提了心,快速的向前走,走了大概两天一夜,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真是上天眷顾?不对!这四周密林如此之繁茂,但这路上甚至连只兔子都没有。”少年回忆着这几天的路径,想到了一种可能—鬼打墙。
“他们死的时候,离目的地不远,大概只有三五公里,我徒步到此,大概用了一天,便出不去了,听那对姐妹说,这附近应该有大型的游猎活动,该不会!”白缘想到了一种可能,使他脸色瞬间煞白,即使民间也有这样的传说,当横死之人过多时,便会产生鬼魂怨灵,因为怨气过重,会迫害生人。
那黑雨能杀死车上的三人,看来自己是闯入了死灵之地了。
少年脑子飞快运转,其实他要是有一丝修为的话,进山的时候就能感受到强大的怨念和空气中弥散着的浓郁孽力,不过也幸好他是个凡人也免去了遭受鬼魂的群殴,只是几只小鬼戏耍他罢了,不过对于他而言,也足够致命。
“呼!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再走一圈,少年找到一根树木,掏出从尸体身上摸到的长剑,在树上刻上几个字,缘到此一游。
当少年又走了一天,重新发现自己刻字的那棵树的时候,便发现了规律,这边的时间和空间,似乎是以一天为周期反复循环的,其中的食物和各种场景,似乎也是重置的。
“他们似乎并不想害我,但是在这里停留过久,恐怕也会疯掉。”白缘坐在那棵大树下,看着手中的长剑,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现,回想起脑中那道印记,如果说这些怨灵是那些修士所化,那他们死后施展的法术,一定存在某种限制,是不是更高级的法术?便可以屏蔽这些呢。
于是白缘心中一动,闭上双眼,开始循着脑中,那两位前辈,刻下的印记指引他前行,走了一段,白缘便低下身抓了一把泥土缓缓睁眼,发现自己竟还在原处,但自己手中的泥土,却证明了自己确实离开过此处。
白缘心一狠,撕下一块碎布,遮住眼睛,全凭着感觉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头一晕,感觉脚下似乎踩空了什么,摔了下去,连忙将碎布扯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出了那片鬼打墙之所,一切好像做梦一般,但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虚弱不堪,甚至有些枯萎。
“看来我猜的没错,若是在此处多待几日,恐怕我会被他们吸干。”白缘没有再敢看身后,但默默记住了此处,决定以后若是修行有为,一定也让这些小鬼知道知道,他这几天的憋屈。
循着脑中的记忆继续向前走,白缘突然听到嘶嘶的声音,听到声音的一瞬,他连忙躲到旁边的草丛中,不久只见一三头蓝色蜥蜴缓缓爬行而过,其口中腥臭之气不断,巨大的身形扭动着在地上缓慢爬行,留下了一大滩恶心的粘液,身上滴答滴答的落着红色的血迹,白缘甚至能看到,其中有一个头中正咀嚼着什么,带他仔细看,那竟是一颗人的头颅,顿时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当场吐了出来。
看来此地离,应该离边境兽潮越来越近了,等蜥蜴走后半晌,白缘才强忍着恶心,站了起来,继续向前走去,其实在心中已萌生了退意,但想了想,这一路付出的艰辛,以及这来之不易的机缘,反正自己烂命一条,不如去求仙问道若是有成那便报仇,若是不成死也死个通透等见到奶奶在向她请罪,总比自己漫无目的空口白牙说报仇强。
又走了一阵子,边听到嘈杂的打斗声。
“杀了它,这些该死的畜牲,既然如此之多,宗门那边怎么回事。”
“该死的,前些天的古怪劫雨,把这里的散修和一些弱的全都清理了,这些东西数量太多,可以发信号了。”
白缘本不想多看,但他脑中的印记,就在打斗声处,让他不得不咬牙切齿,这一路真是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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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路找了一个隐蔽之所,白缘缓缓探头,就看见下面刀光剑影,绚烂的特效不断,但也只是特效,面对庞大的兽群,也只是相当于黑夜点燃一火把,这仅仅只是亮身前不亮身后啊。
“真是个高危职业,其实开个粥铺也挺好。”白缘所在之处是一处,较高的山包,而底下的大战,似乎是在一处特定的训练场特意是一个山谷,总之,最近的战斗离他也要二百多米,再加上自己身上,连日奔波,早就没有什么活人的气味了,浑身上下全是泥土和为了掩盖气息么抹的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缘想着安心看戏,等他们打完我再下去,看这架势,修士那边快死干净了。
“不愧是修行之人,真是顽强。”白猿啃着,手中的干粮,惋惜了起来,他也不清楚,这些兽潮会不会波及到他,这些人类修士,他倒也管不了太多,恐怕死给他带来的价值不大,毕竟肯定会成为那些妖兽的口粮。可惜了这么多尸体,走上一圈,估计就能摸上不少。
不多时,确实如他所想,修士死的差不多了。
“你们这些妖物死!”
“撑住,我们来了!”
“是其他宗门的人,快,伤员快退下来!”
“再等半小时,大人他们就要到了,绝对不能让他们通过边境,不然后方城镇的百姓就会遭殃。”
又一波穿着其他服饰的人类修士赶到。
“咦?”白缘心中疑惑,这些人并没有强到哪去,为何却依然悍不畏死?是执着于妖兽身上的宝物吗?还是说为了给之前死去的修士复仇?为何如此呢?
十五岁的白缘,没有接受过什么正统思想的教育,在他心中,除了奶奶和自己,以及对自己好的人,其他都不重要,甚至死亡对于他来说,也没有那么大的抵触,在奶奶去世后,他对感情的观念便越来越淡薄,反而更多的是衡量事物的价值。
所以说他心中没有什么道德底线与真正意义上的是非观,保全自身便是他为人处世的第一目的,至于别人会损失什么?他并不在乎。
因此,他无法理解底下那些修士悍不畏死,那些宁愿牺牲自己是在保护他们的国家不被妖兽侵袭的修士,是真正意义上的舍己为国,而非为了自己。
看着下面有条不紊的战斗,看着下面不断牺牲的修士,少年不知为何默默的揪心。
这黑色劫雨影响不了普通人,是因为普通人没有修为,也免去了一番祸端,但却能杀死这些修士,他们明明在灾难面前活了下来,却又为了一群事不关己的人拼死而战,这便是修行者吗?似乎和我想的有些不同。
谷中的大战,依然惨烈,少年的思想,却也随着那些修士的怒吼,悄悄地发生了改变。
在他心中,似乎升起了一颗名为责任的种子,他也第一次意识到,世界上除了奶奶之外,真的有一群人在为了别人默默付出,即使付出生命,即使不为人所知,他们依然怒吼着奋力前行,为了身后的人,奉献着自己年轻的生命。
也许就在这一刻一直懵懂的少年开始变得清明。
白缘开始觉得很烦躁,为什么不能停下?无意义的死伤,真的值得吗?后方的百姓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去守护的,那些所谓的增援还不到吗?可不可以不要死了?
混乱的思绪在脑中盘旋,白缘第一次因为自己不认识的人的死,而感到心烦意乱。
“咦,这怎么有个凡人?”一声浑厚的声音,在空中传出,白缘觉得身子一轻,便被一身着白袍的修士拎起。
“快把他送到后面去,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刚到,就给我们添乱,这小子。”
“快,迅速调整状态加入战场,他们快撑不住了!”
白缘被一名修士一把抓了起来,然后扔向了后方,这空中的白缘一时也没反应过来,随后拼命的挣扎,但是听到他们又要加入战场时,便停下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又赶来的一群人,虽然气息强大许多,但即使是白缘,这个凡人也看得出来,这是一场苦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