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新知道最快都还有五年时间,五年时间足够新芯把浸润式光刻机的工艺制程推进到7nm了。
周新做好了在EUV光刻机领域被超过的准备,因为无论是尼康还是ASML,他们背后是一个政府主导下的企业、研究机构、高校联合体,花了十来年时间才搞定的技术。
尼康之所以没赢,不仅仅是因为ASML背后是欧美研究机构联合,技术的积累比他们更深,更重要的是因为霓虹在08年金融危机之后芯片制造企业全没了,他们造出来的设备无法进入生产环境进行实际验证,永远停留在了实验室。
新芯在芯片制造上有优势,但是新芯同样有劣势,那就是他们在EUV上几乎是零积累,六年时间即便有周新的指导,也搞不出来。
所以这次能从英特尔手里捞到什么好处就至关重要了。
一直要到2012年,英特尔以41亿美元入股ASML,获得了ASML15%的股份后,他们才有了更多的话语权。
这轮投资之后,ASML股权结构变成了英特尔15%、台积电5%、三星3%。现在英特尔还不是ASML的大股东,他们此时只是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股份。
此时英特尔只是有强大影响力的合作伙伴。
台积电和ASML的联系要更加紧密。
说来也有趣,当EUV停留在实验室阶段的时候,台积电说过他们永远不会用EUV。
为什么台积电又开始使用EUV技术,因为苹果来了,苹果拿着支票来了,我们需要EUV技术制造性能更好的芯片。
ASML与台积电管理层进行谈判后达成了交易,台积电几乎在一夜之间从一个不相信EUV的企业变成了一个绝对支持EUV的企业,变成了EUV光刻机最大的客户和用户。
“克雷格,没想到会是你来见我,看来新芯的浸润式光刻机在东京的效果不错,把伱给引来了。”周新笑道。
面前两个人他都很熟,克雷格·贝瑞特在硅谷的时候和他见过几次,在驴党的募捐晚宴上见过,在微软的庆祝晚宴上见过,商业谈判中同样见过。
保罗·欧德宁看似不熟,实际上很熟,在周新前世,欧德宁在12年就退休了,退休之后时常去伯克利办讲座,周新去听过并且还和欧德宁长谈过。
贝瑞特说:“Newman,这就是华国人的低调吗?
新芯总是在不经意间给我们巨大的震撼,当业界都在为如何跨过65nm工艺制程的时候,新芯突然就给出了自己的答卷。
新芯有着一帮卓越的工程师,帮半导体行业再次往前前进了一大步。
这是芯片行业的幸运,我们没有被65nm所困住。”
周新说:“确实,这是工程师们的功劳。
我们很幸运发现了浸润法,并且坚持了下来。”
贝瑞特无奈:“我们一直在给ASML支持,希望他们能够在技术上实现进步,但即便有我们和台积电的支持,ASML在技术研发上依然要落后于尼康。
现在是落后于新芯和尼康了。”
双方简单寒暄后,贝瑞特直接进入主题:“Newman,英特尔想要收购新芯的光刻机业务。
我们会给出一个足够让你们满意的价格。
两百亿美元,一半股票一半现金,你觉得怎么样?”
贝瑞特不想绕弯子,直接把价格给亮出来。
这个价格如果是给互联网企业开的,那太低了,如果是给半导体企业开的,那完全没问题,光刻机一年才卖多少,一个一年营收不到五十亿美元的业务,利润低的可怜,研发投入大的惊人。
(这里2006年光刻机的年营收是以ASML在2012年的时候年营收52.45亿欧元估算的)
光刻机不是好生意。
或者说半导体设备一直都不是什么好生意,这门生意唯一的好处就是你做到了顶尖水平后,护城河足够深,除非发生极端事件,不然能一直保持。
尼康的技术优势保持了二十五年之久,ASML的技术优势同样保持了二十年,除非出现技术降维式打击,或者场外力量,不然他们的优势能保持更久。
ASML击败尼康靠的就是场外力量和EUV技术的降维打击,二者皆有。
周新说:“克雷格,你知道的,我不缺钱,这点钱打动不了我。
换个价格吧,股份互换,以200亿美元作为新芯光刻机的估值,我拿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就是60亿美元的价值,换英特尔的股份。
我知道你的来意,新芯同样希望和英特尔达成更加紧密的合作关系。
我想你也知道我不会卖掉新芯的光刻机业务,浸润式光刻机研发成功前不会,成功后就更不可能了。
股权互换,这是最合理的方式了。”
周新说完后,贝瑞特和欧德宁都陷入思考。
他没有说话,过了大概两分钟的样子,周新继续说:“新芯光刻机在新芯的管理团队下,做的不错,实现了对尼康的超越。
既然新芯管的不错,就继续让新芯管,而不是像英特尔收购的那些企业一样,大多数被吸纳进英特尔之后就下落不明,查无此人了。
英特尔太臃肿了,它不利于除了英特尔核心业务外的团队再进去。”
周新不会说不想卖新芯光刻机的真实理由,他找了一个上佳的借口。
贝瑞特摇头:“如果是股权互换,那新芯的光刻机业务稀缺性就丧失了。
我们不可能给新芯光刻机这么高的估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