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呢,事情到此就应该是蒙头睡觉待见明天了。但杨暮客碎嘴念叨了一句。
“师兄,我修这法门传自太一。若是见了那太一门人,也算得上亲近吧。”
听了这话小楼眉毛一立,丹凤眼瞪得老大。“又说什么浑话,你上清门与太一门修好不假。但若你以修了太一的基功去亲近人家。惹了瞧不起,还要吃官司。你当你上清门在太一门人眼中如何?那天道宗还有你师祖一脉呢,形如水火,亲近吗?”
杨暮客咂嘴,“不是。我不是那意思。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不是。”
“修一的杂毛最是执拗,上清立门的时候还有混元真仙出来骂娘数典忘祖。你要亲近,也无不可。但万不能说自己修了太一门的基功。”
“这……我听闻我上清门登仙需借太一门仙路……”
“混账!何人所说?”
“一本书里头看的。”
“看了你便信了?野史杜撰的故事多了去,你不懂自己分辨吗。若让你升仙,到了仙界却在那太一门里。你还敢称自己是上清门徒?你若是太一的,敢叫上清门的仙人在自家门派登仙?若是真的,你上清门登仙一个被拍死一个。想必是那青灵门山里头看的吧。”
杨暮客讪讪一笑。
小楼继续说道,“市井小民隔着门墙猜那高门大户肉汤肥美。上清门本就仙界立门落户,何须借他人仙路登仙?动动脑子。”
“也是。”杨暮客多少有点见识短浅。听了师兄这话也不敢瞎说了。不过回头一想,你这天妖大鹏嚼太一门的舌头,不怕人家听见吗。
小楼一看杨暮客的眼神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又言道,“我说这些又不涉道理,那高山仰止的人物听去了也只当耳旁风。”
“哦。那我修了这太一基功,以后也修成了一咋办?”杨暮客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太一是何?上清所立为何?你认同哪个?你若修成了太一筑基,那投身太一门便是。只能说义父看走了眼。”
这话说完杨暮客脑子里轰隆一声。你我都是道学,所争为何。你我都是道门,所争为何。
杨暮客再无多言,闭上眼睛静心打坐。
小楼笑眯眯地看着师弟有所思,拍了拍关了耳目灵光的玉香道人。二人回到车中休息了。掰手指头的季通才在山洞口里附近找了一个地方也要睡觉。
入定的杨暮客忘了《上清太一观想长生法》,这经法既是上清,又是太一。他分不清,那便忘却了。忘了功法之后,尸身引灵炁沿着经络自行运转。神思先是找到了尸狗神,尸狗神在无数的思绪中穿梭,他又回到了那苏尔察大漠之中。巍峨殿中小道士诚心向道。
我来此世间,师傅赐我躯壳,受我传承。这是因。我为紫明,上清门人。此为果。
上清门立意高远,为求前路断天外天之路。我感同身受,意往此番前程。
上清,意为乾。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他的脑海里重新浮现归元将其道号写入道牒那一刻,他为上清门人。上清道祖问,吾辈为何修行,而后自答,问道求真。那一刻早已有一本《上清道法》刻印在了脑海。
这本《上清道法》不是修炼真经,是本修行行事准则。
杨暮客翻看道法,与自己行至此地的言行对照。不曾违背其中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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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门不禁口食,不禁嫁娶,不禁杀生。但禁强欲,禁痴妄,禁淫思。
杨暮客细细读来,这就是一本刑法加民法的合订本。条例清晰,惩罚明确。每一条律法都有对应的故事注解。
如此看来,正法教与上清门修好也在情理之中。
强欲者有失自然,反噬之劫应乎。痴妄者有求不得,风灾之劫应乎。淫思者孤家寡人,削寿之劫应乎。
修上清门道法,所犯条例会有相应劫数。
入定的杨暮客不自知抬头仰望着那篝火染红的山洞石壁。有人影走动,他们欣喜地看着他。
爽灵自百会而出,对着那些人拿子午印躬身祭拜。
“见过诸位道友。”
他清醒过来。起身抬头看着那篝火照亮的山壁,久视不移。诸位前辈出来再看看我啊,我就在这里。
上清门万钧真人以合道之身跃四象星宿之外,求宇宙真知。应寂灭之风劫,无归。
上清门条诚真君仙庭念念不忘凡界修补大地胎衣,地胎归元炁扰乱灵浊。多卜算,多劳心,淫思应九天之劫削阳神寿数,雷劫殒。
上清门道祖讳其名号,强欲者不甘于下,不同其道,好凶斗勇,得理不饶。大道噬心,油尽灯枯。
一代代先辈义气争先,一代代罪人死于劫数。
爽灵转身看着抬头张嘴泪眼朦胧的紫明道人,从袖口掏出一支朱砂笔。在那紫明道人的额头上写了敕令。
尸狗神从心口走出,接过朱砂笔,在眉心画了一朵火。
紫明道人接过尸狗神手中的朱砂笔,低下头,思忖了片刻。爽灵和尸狗都不见了。他搓了搓额头,有种刺痛感,肿胀感。
在山壁上写道。
敕令,上清九霄天火雷法。辟邪。
待来年惊蛰,这道雷法会集天地间逸散灵炁汇成符篆。
若是那洞外不远的兔妖不作邪,则无咎。
上清门人退避诸邪,紫明理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