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话呢。”
“弟弟顺水推舟罢了。那花豹本就是个好的,无人为其请功罢了。不但弟弟可以,季通摆了科仪都能勒其为山主。这本就是道士的职责。不管是修士还是俗道,遇到了性灵功德之人或妖,上报岁神殿或者宗门。便可勒封。”
小楼听完撇嘴,“既是人家应得的,你还恬不知耻地说送它造化。”
杨暮客却得意一笑,“本就是贫道送它的造化,若无贫道敕令。终其一生也得不着那山主之位。亦或者它修行有成,离了那山川,许做个野修妖精。若走错了路还要被修士打杀。贫道说送它造化,确实没错。”
玉香这时从灶火旁走了过来,“小姐,少爷所言是正理。这便是修行里的规矩,那山妖纵使有了治理山河的功德,却无处施用。少爷唤来岁神殿监察,便有了寻找门庭的根本。”
小楼听了这话,不屑道,“当你们修行都是离群索居,清静无为。结果还不是拉关系拍马屁。”
杨暮客无奈点点头,“姐姐以为如此那便是吧。”
小楼上前拍了杨暮客额头一巴掌,“阴阳怪气,讨打!”
吃饭后,杨暮客说了那儒马妖国的情况。说这车厢太富贵,有没有办法弄得寻常一些。
其实早在西岐国通往周上国的大船上,那船中偃师便告诉过季通。这个车可以改变外观。季通挺喜欢这种招摇过市的感觉,就一直没言说。毕竟这事儿告诉杨暮客也没用。小楼是贵人,彰显身份本就是应该之事。如今杨暮客提及此事,季通自然如实相告。
“贫道还想着往车上糊些泥巴。有法子你还不快去弄。”
“少爷您瞧好吧。”
季通爬到车顶抽出两根插杆,翘起的飞檐全部落下。又在另外一个车匣里取出撑子顶住车架,换了两个车辕。
杨暮客看了看,“那些个浮雕咋办?”
“晚上小的伐两颗树,劈些个木板盖住便好。”
“那得多重?巧缘还拉得动吗?”
季通刚想说这马车车轴奇巧,便是再重上几分也运转如常。但一旁的巧缘听了不乐意了,吸了一口灵炁。身子竟然膨胀几分,大了一圈儿。
杨暮客一巴掌扇过去,“行了,知道你厉害。”
巧缘得意洋洋地晃晃身子,又变成了原来大小。
马车走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停在山边,能听见隆隆水声。杨暮客掐坤字诀缩地成寸去远处看了看,前方是个断崖。如何下去成了难处。往南被大江拦住,所以杨暮客往北走。走了大概有三四十里,才瞧见一个陡坡可以往下。
他抬头看了眼天象,明日北方刮沙尘,有暴雨。这条路也难走。
杨暮客回到篝火旁,季通睡得正酣。毕竟忙了很久才将马车尽数贴上木板,看起来像是一个货车车厢一般。杨暮客挑开车门帘,看到玉香刚服侍完小楼,将卧榻的纱帘放下。
“出来下。”
“是。”
“路断了。要么过河,要么北上,北上还要等上一天,沙暴和暴雨过后我们才能下山。”
“道爷是想让婢子施法下去么?”
杨暮客点点头。
“可是待婢子做法挪移下去后,道爷如何与小姐解释呢?”
杨暮客挠挠额头,“解释作甚?说是趁夜赶路不就行了?”
“这山崖可是藏不住的,小姐抬头一看便知是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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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将车窗封住,让师兄莫要抬头看便好。”
玉香听了愣住,“解释的通?”
“为何解释?”说完他转头走到酣睡的季通边儿上,踢了季通一脚。
季通睁开眼瞪着杨暮客,而后笑问,“少爷有事儿?”
“起来把车窗封死。”
“不好吧。”季通一脸为难。
“那儒马妖国都是贪财好色之妖,若是不慎被其看到小楼姐的姿容,不知要惹多少麻烦。赶紧去封住。”
“可封住了怎么通风啊。”
“蠢!你不会留气孔么?”
季通赶忙爬起来去干活。
玉香在一旁捂嘴轻笑,“怎么事情到了道爷这里都变得如此简单?”
“简单么?”杨暮客眉头一抬。
玉香只是笑笑,等着季通封好车窗。
季通封车窗的方法也很有趣,并不是用黏胶,更不是用钉子。声响太大,他可不敢吵着小楼。
只是量好了窗口的长宽,截出大小的合适的板材,往那车窗里一放。木头好似重新获得了生命,渐渐长成一体。这便是那位偃师留下的阵法之用。
玉香笑着看了看杨暮客。这些事情杨暮客跟玉香都能去做,但杨暮客偏偏要指派季通去做。这便是一种不争,一种守虚的态度。让周围的人都有事可做,让他们找到自己的价值。玉香眼中杨暮客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季通乐呵呵地跑过来,“少爷,都弄完了。”
杨暮客点点头,“去收拾好铺盖,上车等着。我们马上就下山。”
“是。”
杨暮客转向玉香,“有劳玉香行走。将车子搬运到下原。”
“婢子领命。”
杨暮客向东回山门,与孙猴子西去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杨暮客从未把自己当做孙猴子。他没能耐一个跟斗翻到山门,若可以,那便做了。他也不能以尸身的模样去宗门,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地修行,成了人身,若耐不住寂寞也可以让玉香驮着他回了山门。所以杨暮客从来不忌讳用法术多行一段路,他只要保证修行不被耽搁就好。
杨暮客坐在马车上,对车厢里吹了一个瞌睡虫。
玉香真灵显现,大蛇法相一口将马车衔住。星光从大蛇的口中落下,噗通一声。数十丈的巨蛇游在大江里,哗哗的水流落在断崖的石头上。瀑布的水雾迷蒙,玉香法相散发的灵光照亮了夜空。水雾化虹,好似连接水天的极光。
杨暮客仰望星空,轻声念叨一声,“再见,西耀灵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