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梦甜难醒(1 / 2)

暮客紫明 容乃公 2516 字 19天前

李总管引着圣人赵蔽来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园子。叫圣君园。

“圣人早就为皇上准备好了一切,皇上在此处歇息。老臣站好最后一班岗,待皇上选了新的奴婢,老臣便搬出去。”

“大家要搬去哪儿?”

“老臣去陪圣人。圣人一个人怪孤单的,这皇城里头,就剩下老臣一个亲近的人,老臣不能让圣人一个人住在那冰冷冷的地场。”

“可,可……我……我该从何处选?”

“皇上莫要问奴婢,奴婢没伺候过皇上。谁能伺候皇上,只有皇上晓得。”

赵蔽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跟着李总管走进了屋中,屋里干净整洁,常有人打扫。屋中摆着许多书,李总管告诉赵蔽这些都是以往圣人看的,那时圣人还风华正茂。

赵蔽点了点头。

夜里点灯赵蔽看了很多书,有些翻了翻书名,有些翻了翻扉页。他静不下心,自然也读不进去。

一阵风吹进屋里,床上的纱帘随风舞动。

赵蔽看见爷爷赵霖走进了屋。

“蔽儿可否惊讶?”

“圣人!”赵蔽赶忙起身迎接。

“如今你才是圣人。”赵霖呵呵一笑道。

“孩儿怎能当圣人?”

“只有你能当。”赵霖口气不容否定。

赵蔽看着面容越来越年轻的赵霖,满脸疑惑不解。

赵霖寻了个地方坐下,翘着二郎腿说,“你父王不是个东西,专挑民家女子祸害。朕便指婚给他一个农妇。这便有了你。你是上天送给朕的宝贝啊。当年的无心之举,让朕得着一个无暇美玉。”

“孩儿当不得圣人夸赞,孩儿学业无成。非是美玉,是顽石。”

赵霖呵呵一笑,“玉不就是石头嘛,朕说你是,你便是。”

赵蔽低头想明白了这皇位为何传给自己,抬头问赵霖。“可是孩儿无依无靠,孩儿如何斗得过诸位兄长。”

赵霖不屑地撇嘴,伸手变出一壶酒,自斟自饮。

赵蔽看着圣人祖父不答,硬着头皮再问,“圣人为何修政。”

赵霖这才点了点头,“因为穷。”

赵蔽听了如此直白的话有些迟钝,愣了半晌才说,“我冀朝占中州气运,富庶无比,怎会穷?”

赵霖靠在椅背上,一手搭着扶手,“国家财政,道院分去一成,勋贵食邑分去一成,官员俸禄分去一成。行政日常开支分去三成,军队给养加俸禄分去半成,官田经营分去两成半。剩下一成用于发展经贸,一成处置灾殃。这便是一年税赋的用处,听着合理否?”

赵蔽点了点头。

赵霖冷笑一声。“那你再听,道院自百年前起,分得不到半成,勋贵食邑分去足足两成二有二,官员俸禄分去一成半,军队给养不足半成。即便如此,国库还要年年花钱去堵官田亏损的窟窿,经贸落在了勋贵富商之手,处置灾殃要靠朕起头募捐。你说这冀朝穷不穷?”

赵蔽听后呆立当场。

赵霖继续说着,“米贵,产米农人吃不得米。肉贵,牧羊之人食不得肉。可端到朕面前的年报之上尽是丰年足食之言。他们以为把朕锁在笼子里朕便一概不知了。蔽儿,你说朕要不要修政?”

一口烫酒饮下,赵霖辣彻心脾,嘶。“罗朝重商,年年靠着贸易掠夺我冀朝气运。冀朝几千年来敲地鼠的游戏,到朕手中的时候,朕已经玩不下去了。因为杀再多的贪官污吏,也堵不住冀朝这千疮百孔的筛子。”

赵蔽将圣人的一番话揉碎了,咀嚼良久。

赵霖看到眼神清明的赵蔽,“乖孩儿,来随朕夜游这京都。过了今夜,你再不能随意出入皇城。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赵蔽脸色一红,“孩儿……孩儿想去教坊司听曲儿。”

“那便去。”

夜幕里皇城中的议政殿依旧灯火通明。

仲夏闷热,太监搬进来一块冰以巽阵鼓风。但米太傅还是只披了一个褂子,穿着薄纱素衣办公。热得顾不得体统。

裘太师将圣人遗体送到城外的孝陵停棺,匆匆赶回来看着忙碌的米太傅。

“还道还未走啊?”

米太傅起身作揖,“太师受累了。”

裘太师解开领口,脱了素黑的褂子,递给一旁的太监。“忠祥公的产业查明白了么?”

米太傅点了点头,“本官准备启用宋钰。”

裘太师抬头看他,“你米家没人了么?”

“裘太师藏刀十年,是该用的时候了。”

裘太师坐下,“这么急着让他报仇雪恨,老夫怕宋钰会后继无力。老夫记得刘霜是个能人,是个办案的好手。在轩雾郡给司马彦打下手,事情做得漂亮。”

“刘霜年岁尚轻,威望不够。唯有宋钰宋大人可查明此事。”

“那便刘霜去给宋钰打下手。你我不用争了,事情必须查,查干净最好。查不干净起不了好头,你我都不好看。”

“太师之言有理。”

米太傅坐车归家后,米家二管家米正阳贪墨家财,杖五十,被打死送到了衙门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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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太保以虎符调遣河东驻军庆阳军,庆阳军领军称病未应,副将严守称整军耽搁,要晚两日抵达京都郡府,不能按时押送圣人棺椁去归无山皇陵。

李总管夜里差遣御马监总管曹公公持圣人节令,与禁卫军中郎将卫尘领三百兵马做稽查兵前往河东庆阳军驻地。

户部尚书汪大人押着儿子汪凤前往太守府衙,检举揭发宣王谋反。

宣王坐着小船从护城河出来,看着全副武装的“船工”,额,不,应该说是王府护卫。

“诸位儿郎,京都内罪臣太师裘万联假传圣意,立无能幼子赵蔽为承大位者。又伙同玢王,以摄政王名义夺权。本王意欲替天行道。除奸佞,正天道。”

“除奸佞!正天道!”

工部侍郎严庵拿着今年疏浚的批款条子找到了汪府,汪尚书已经躲了他六天。若款项还不批下来,疏浚的工期又要耽搁。但汪府大门紧闭,让严庵吃了个闭门羹。

严庵只能转头去找工部尚书易东升。易东升是米太傅的学生,严庵一向不得易东升心欢,二人在工部时常因为工作打嘴仗。

二人最大的争执原因是,钱去了哪里。

天下的钱是有数的。每年金玉就那么多,生产多少,便要旧的销毁多少。

本该是预算多少,便要依着预算来做。但总有莫名其妙超支的地方。什么木材涨价啦,人工涨价啦,米粮涨价啦。这一涨。但到了户部那头,掐死了预算给钱。工作越做越少,麻烦却越来越多。

严庵怒气冲冲地往易东升家里走。易东升家离宣王府很近,近到两家院子只隔了一处荒地。宣王很喜欢易东升这个人,尤其喜欢他的名字。易东升又与米太傅是师生关系。所以易东升便是米太傅和宣王沟通的桥梁。

于是那荒地的荒池上修了一座桥。

宣王府丝竹声依旧不断,严庵听得心烦。他朝着那桥啐了一口,“什么东西,圣人丧期,里头还歌舞升平。”

话音才落下,一群黑衣人从不远处冲了出来。

严庵惊慌失措,往那荒地里跑。那些人见着了严庵身上的官衣,也不追,径直冲进了宣王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