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庄氏勇气当先,代代英豪。
冀朝皇室起居录有言,圣皇霖中年丧偶,庄氏之女雅入宫,册封为后。庄雅其兄庄培封晓武公。庄墩为南境三军统领。
琴乙道长看不见赵霖,但能察觉人道气运聚拢之势。
庄皇后冷眼看着丈夫自天际而来,颔首道,“妾身拜见夫君。”
赵霖不理皇后,恭恭敬敬地给杨暮客作揖,“家事不宁,让上人看了笑话。”
杨暮客无言以对,叹息一声,“家国之事,没有笑话。”
瘟神布瘟,浊炁化作温病,消杀虫卵。清宁宫地下百年不曾孵化受煞气侵蚀的邪蝉蛹尽数被毒死。没了这些蝉蛹,水炁开始慢慢从地底浮出。
赵霖大袖一挥,将庄皇后干等厉鬼收入神官小令旗里。
琴乙看着诸多厉鬼骤然消失不见,好奇地看向杨暮客。他刚刚听见了杨暮客说话,自然知晓有神官来至。
杨暮客也没说什么,径直走到一旁坐在石墩上休息。
琴乙看大可道长放松下来,知晓凶煞可除,开始行科。
雷法此时还只是启势。
雨师神得了天地号令,驱赶雨云匆匆而至。风婆展开了风口袋,大风从东南天边落下。
一道金雷自黑云之上落下,天地相通。
两仪二分之势水乳交融。
雷光闪闪,大雨随风而至。大雨滴噼噼啪啪刷洗灰烬之中的一切。
轰隆一声清宁殿那烧的黢黑的宫殿倒塌,像是一个坟茔盖住了殿内的尸骨与棺椁。
杨暮客坐在石墩上任由雨点砸在身上,滋滋冒着热气。
琴乙将法坛一旁的大黄伞撑开,免得雨淋。一道道雷光不停落下,补足此地所缺木之生气。金炁自西而来,大雨变成了冰雹。
杨暮客抱着脑袋跟琴乙一起躲到了伞下头。
琴乙捏着胡子呵呵笑道,“老道以为大可道长不惧雨淋,不惧疼痛呢?”
杨暮客一把抹干净脸上的雨水,“傻子才不怕疼。”
这时地上爬起来一个人,原来是跪着一直不曾出声的内务司太监。“二位法士,如今这清宁殿可还有厉鬼?”
琴乙呵呵一笑,“一切稍候便知。”
内务司太监咬着嘴唇点点头。
雷符此时灵光已经黯淡,被风吹起,从碗底滑出,向着天外的雨云飘去。七色虹桥由西向东蔓延,一道白色闪电再次落下。
大日金光破开了乌云。
乌云之上站着冀朝国神与多位福禄正神。岁神殿值守正神站得更高。
那一束透过乌云的阳光变为神光,将清宁殿笼罩其中。人道气运暂时被挤开,阴司阴差在神光下将浊灰与浊炁尽数收拢进了阴间。
两仪之势开始划分五行。
雷符在南离火中燃烧殆尽。雨声稀稀拉拉,清风拂过,一只蝉蛹破壳,从冰雹之下爬出。
杨暮客抽出法剑看了看一旁的琴乙,琴乙则拿出一把金银小弩,小弩上密密麻麻篆刻着铭文。
杨暮客以七十二变,武定乾坤变施展剑术,将那欲飞起的毒蝉斩落。这些毒蝉便是焦土之下的邪祟。
在内务司太监眼中,这小道士就像是剑仙一样,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挥舞着宝剑翩翩起舞。
琴乙虽老,但眼光犀利。杨暮客剑光劈砍不到的毒蝉被他以炁弩射下。
午时已过,阳气致盛转衰。
一众神官云顶之上向着杨暮客道喜。
“上人功德无量……”
杨暮客将宝剑收入背后的剑鞘,回首看着琴乙道人露出疲惫的笑容。
琴乙喊来了外面避雨的启程,启程进来背上杨暮客出了园子。
疲累的杨暮客终于践行了一个道理。不争,便是功德。
回去的路上杨暮客躺在飞舟的卧榻里问那内务司的太监,“贫道心中不解。内宫之中,为何如此破败。”
内务司太监不敢言说。
杨暮客掐诀七十二变之术法,迷魂忘情之变,眼眸中绿光一闪。
内务司太监憨憨一笑,“庄家与罗朝勋贵姻亲,宫中传言庄皇后孕育皇子之时,后宫诸多妃子合谋至其流产。圣人也不信任庄皇后,意欲将淑妃之子过继给庄皇后认为嫡子。皇子失踪后,杳无音信。淑妃起疑,伙同宫中侍卫,夜袭清宁宫。而后淑妃服毒自尽。正因此事罗朝撤回公使,两朝几尽断绝往来。”
杨暮客沉思了一下,缘是如此。难怪那庄皇后有一口法器棺材。想来那庄皇后与那草原中遇着的女子一样,是某个神只的信众。
飞舟飞抵不凡楼,杨暮客拖着疲累的身躯走到二楼。
二楼里熏香袅袅,情景平和。
墙上画像里的福禄神官活动了下,向着杨暮客躬身作揖,杨暮客实在抬不起胳膊,点点头回礼。
正在布置客厅的玉香匆匆走了出来,“道爷怎这副模样?”
“当俗道原来这么累……”杨暮客接过玉香倒好的茶水,一口喝了干净。
玉香赶忙提壶续上,“怕是您平日里好吃懒做惯了,若勤练身体,怎一晌午的科仪都吃不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你这妖精说得轻松。贫道连个正经身子都没,又怎么勤练身体?”
“道爷也不怕小姐听了去。”
杨暮客歪头看了看里间客厅,瞪了她一眼,“师兄如今化凡,她自己听不见神异声响。这屋里头你请来了诸多神官,神异之事处处可见。但师兄毫无察觉。她即便是听着了,也怕是听成其他言语。”
玉香被曲解了意思,有些赌气地说,“你若不怕小姐听见,那便日后大大方方地说你要作甚。何故还要婢子帮忙掩护。”
杨暮客累了懒得斗嘴,问她,“那些应聘的来了没?”
“喊他们未时四刻来。当下没到时候呢。”
“你去招呼蔡鹮,让她带着衣物下来,贫道换身衣服。”说完杨暮客起身跑到三楼,找了一间客房进到里面的浴室洗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