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点好了茶,那茶博士出了雅间,
“坐!贫道让你坐你便坐下。”
“婢子可不敢。”
“你这丫鬟当上瘾了。我何曾让你做那洗脚丫鬟的事儿。贫道没甚多规矩,让你坐你便坐下。”
蔡鹮没去坐那桌旁的椅子,抿着嘴挪步到边上,拿着一个圆凳放在杨暮客边上坐下。
楼下的说书人说完了一段,说书人的徒儿上台拉起屏风,二楼的观众看不着。但三楼雅间能瞧见。
那说书人喝了口茶润润喉咙,摆上些许个器物。
茶博士将香碳和茶壶茶叶送进了雅间。蔡鹮赶忙站起来,“你出去吧,这儿用不着你。我家少爷我伺候。”
“诶。小的明白。”
蔡鹮熟练地给杨暮客煮水泡茶。
这时楼下的屏风撤去了,那说书人拿着惊堂木一拍。
“话说那海外其浪滔滔,海中有千丈巨蟒。郑氏儿郎飞出大船,结成五行八卦之阵。郑良义首当其冲,舞得那阵旗呼呼生风。只见大蟒乘浪飞起,巨大的尾巴甩起撞向了宝船。”
这时说书人拿起一个大船的模型,又拿着一段软绳。那软绳在他手中飞舞。当真好似一条蛇。
“呔。兀那妖精,吾等乃是出海寻仙的修士。你莫要挡了我们寻仙的路。若是家中有人得了仙缘,来时定要你后悔莫及。
话说那蛇妖眼中竖瞳,盯紧了阵头的郑良义。这方海域乃是老朽道场,非是尔等人道海路,尔等闯了我的道场。扰我清净,便是那天上的神仙来了。也怪罪不得。
再说郑良义掐指取血,以血画呼神之符。天地间瞬时黑云滚滚,天雷地火。海中游神领命而来,顺着那郑家儿郎的大阵布下一层光罩。
本神乃是护佑人道正神,你这小妖见了本神还不快快收了神通?”
噗嗤,杨暮客听到这笑了。
蔡鹮斟好了茶送过去,“少爷觉着有趣儿么?”
杨暮客点点头。“有。”
说书人甩了甩软绳,软绳缠在一根指头上。
“话说那巨蛇沿海中天柱攀附,高翘蛇颈,盯着那游神大人。此乃老朽修行之地,便是天官都要礼让三分,你这游神不问因果便帮着这些俗人怪罪老朽。
游神哈哈大笑,本神乃是人道护法,管得你道场还是蛇窝。今日你这妖精休想害了这一船人的性命。
巨蛇开口言道,老朽何曾要害过此船之人性命。老朽只是要将这船送离海疆。
就在这时,郑家有仙缘之人全身闪耀金光。引来了上仙注视。天外宝剑飞来,一剑削去了那巨蛇之首。一个白须老翁站在剑端,看着那闪耀金光之人。”
杨暮客听到这差点没一口把茶喷出去。这特么就把蛇给杀了?这神仙杀性这么大,也不怕被雷给劈成渣渣。
“只见那仙人将蛇血收在一起,取了蛇胆,与蛇血化成一粒丹丸,送给那闪耀金光之人。
郑薄义,老夫乃是仙界无情仙,赠你以杀证道之法。切记此去要多杀多贪,多抢多得。唯求心中快意,保证亦可道心圆滑。
郑薄义听了此话,飞出船外,见到那阵首郑良义。大兄请将家中阵旗归还与我。
郑良义眉头紧皱,哼,你这外子竟得了仙缘。给你便罢。
自此便是郑薄义领着郑家求仙之人踏上了北去之路。”
杨暮客憋着笑喝茶,问蔡鹮,“这求仙之路你听得畅快么?”
“婢子哪懂什么求仙之路。”
“茶不错,你也喝一口。”
“是。”
杨暮客晃了晃杯中剩下的一汪浅茶,“离开了冀朝,你会想家么?”
“婢子不知。”
“呵呵,那你晓得贫道修行,想不想见神仙?”
蔡鹮美滋滋地喝着茶,“少爷若是修成了仙,那婢子就见过了神仙。”
“嘴儿真甜。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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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白郡又呆了几日。玉香领着巧缘去阴间点卯。
等着那京都的阴司判官将道牒盖章,陶白郡阴司录下了紫明道长一行过往。阴司殿中国神画像伸出一只手,提笔写下,功德无量,四个大字。
京都的阴司判官将京都城隍印玺扣在道牒之上,红光一闪。
“行走大人,如此一来,尔等便可离开冀朝,去往罗朝了。”
玉香浅揖,“多谢判官大人。”
季秋寒风北来,太阳都没那么毒了。
便是中午杨暮客都懒得撑伞,就坐在马车外头。哒哒马蹄声,车辕转滚滚。出了陶白城的北门。
蔡鹮坐在马车后边的棚子下面,本来是要她去车厢里。她百般不愿。
玉香笑道,“过了国境冻死你个小丫头。你这南人何曾见过北国酷冷。”
蔡鹮俏笑一声,“冷便冷。咱还没见过多少景色,外头呆着也挺好,若受不住了。再进屋叨扰姐姐跟小姐。”
玉香无奈叹了口气,“由着你。”她也曾坐过车后面,那时那车后面还没被偃师做过改动,窄得不行。自是亲近了后才能进了车厢。想来这小丫头也是不敢亲近吧。
玉香猜的对了一半。蔡鹮既不与她二人亲近,也是自惭形秽。
小楼是主子,那仙女儿般的样子望而生畏。玉香也气质别有不同。
蔡鹮本曾是贵人家小姐,算得上有些见识。但这天上地下般的差距,是一道无形的高墙。
一行人北上进了山。山脉绵绵,算不得高,但起伏不停。
半路遇见了一个赶在冬来之前通商去罗朝的商队。一行人便凑在一起,去往罗朝。
路上有毕家皮货生意的老熟人。感慨世事无常,那毕家死了老二,老毕头儿匆匆返乡。本来他们该是一起回罗朝的。今儿夏天时节说好了的,这次返乡是由那毕家老二押车。
杨暮客没事儿便跟季通去那车队的帐子里聊天。
这帐子里好多掌柜。民生百货,什么生意都有。但唯独没有珍宝行当。
走半路,杨暮客远远便看到山坡上翻了一辆车。
车队停了,那个毕家的老熟人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老毕头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