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季接过信看了一遍,蹙眉道:“内伤……那得尽快止血,这信件一来一回,他等得起吗?”
见潘筠脸色都变了,他连忙道:“我看了一下大同那边大夫开的药方,还是挺对症的,所以你别担心,就是把人参换成三七就更好了,还可以加用少量的重楼……”
潘筠立刻拽上陶季,让他当场开方,“我现在就给大同寄去。”
怕大同买不到三七和重楼,潘筠还和陶季借了不少钱,到隔壁药铺里买了三七和重楼,一并放在盒子里给他们寄去。
她身上的三两银子,瞬间只剩下一两了,还倒欠陶季五两,三七粉很贵。
快件寄出,潘筠和陶季一起叹了一口气。
听到对方的叹息声,俩人不由对视一眼,又叹息一声。
潘筠突然间累得很,就坐在民信局和药铺之间台阶上。
陶季站在她身侧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就道:“你等着,我去药铺买些药。”
等陶季回来,她还是撑着下巴一脸无力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皱眉。
“小小劫难就让你变成这样了?当初在京城,你生死一线间都没有如此。”
潘筠脚尖点了点台阶,问道:“民信局和药铺为何在这里砌台阶?”
陶季皱眉,“给行人坐的吧,这和你如此颓丧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坐在这上面,这不是关系吗?”潘筠道:“天道难道连这点事也会亲视,并且管理吗?”
陶季双眼迷茫:“什么?”
潘筠指着隔壁一人问他,“三师兄,你觉得他可怜吗?”
陶季看去。
那是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脸上都是苦色,手指粗大,满是老茧,他正蹲在台阶上数钱,一大把零散的铜板压在一张药方上,他还在掏衣兜,想要再找出几块铜板来。
听见潘筠指着他说话,中年男子不悦的瞪了潘筠一眼,却没出声,而是小心翼翼的挪动药方和药方上的钱,离他们远了一点。
陶季也不太赞同的看了潘筠一眼,“可怜,你不要欺负人家。”
潘筠一声不吭,将身上的一两银子掏出来,走进药铺,不一会儿拎出三副药来,递给中年人,“按照你药方抓的。”
中年人一愣,抬头呆呆的看她。
潘筠就把药包塞进他怀里,“拿回去吧。”
陶季也惊讶得不行,问道:“师妹你在做什么?”
潘筠却问他,“三师兄,你说天道现在在看着我们吗?祂会对此有想法吗?”
陶季沉默。
潘筠转身去斜对面的摊位上买了两大袋包子,足有二十个。
她冲躲在墙根下面的乞丐们招手。
乞丐们本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见潘筠招手,立即冲上来。
潘筠就把包子一个一个的分给他们,给一人,她就问陶季一句,“天道此时会有想法吗?”
“祂现在看着吗?”
“祂会因此赞许我吗?”
“喵——”潘小黑猫毛竖起,整只猫就好像炸毛一样,它觉得宿主好像有点疯了。
陶季说不出话来,满心的迷茫。
潘筠分完,把剩下的一个包子递给陶季。
陶季愣愣的接过,潘筠道:“天道会认为我在救助三师兄,也算我功德值吗?”
从潘筠送那中年人药材开始,她的灵境就在叮咚叮咚的提示她有功德值到账。
+5
+1+1+1……
送出一个包子是一点功德值,直到送到陶季,灵境安静了,所以,一样是送包子,为什么陶季没有功德值给她?
潘筠嘲笑一声道:“是我太蠢了,天道从来都很明显,是我们把主语搞错了。”
陶季面无表情的拿着包子,“小师妹,你在跟谁说话?”
“我在和三师兄你说话。”
“可我一句都听不懂!”陶季道:“说话,是要说双方都能听懂的话。”
“三师兄,我的功德不来源于天道,而是来自我帮助的人,天道是不会在乎我救不救人的,只有被我救助的人才在乎。”
潘筠道:“规则,重要的是规则!我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你们把自己,把我都想得太重要了,天道才不会在乎呢,这世上有这么多人,祂怎么可能一直注视这世间的人?”
“祂有规则,我的功德是因为他们的感激,我的冤孽出自于他们的怨恨。”潘筠道:“应该说是规则之下的情绪收集,天道是规则的制定者,祂才不会为一两个人就做出超出自己规则的行动。”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大师兄,四师姐说的都是假的,他们错了,规则是固定的,天道垂眸,但目光不会专注于任何一人身上,祂平等的注视这世间的每一物。”
陶季瞪大了眼睛看她,天地元气疯卷而来,陶季被冲得蹬蹬后退两步,失语的看着慢慢闭上眼睛,沉默跌坐在台阶上的潘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