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众人附和大乐,行酒令更是饶有情趣,风无影站起身对众人招呼:
“木贤弟年纪最小、又是新科状元,理当让弟兄们见识见识、学习学习!”
众人闻言皆齐声叫好,子因担心酒醉后,又演化出什么新鲜玩意儿、不免慎重,毕竟饮酒不是自己的强项,但此刻气氛浓烈、他有些激动,随口就是一句:
“千载相逢因我起!”
众皆鼓掌大呼:“妙哉!木兄弟一语中的,大有画龙点睛之妙趣,果然名不虚传!来来来,干!……”十多人俱端海碗一饮而尽。
其后便是微生公子,但见他望了望在座诸位兄弟略一思索,待曦儿刚数到二时,就听微生绝蓝道来:
“文天复兴绝蓝期,我微生绝蓝全仗诸位兄弟抬爱,古人云‘江东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文天教昨日辉煌重现,必不远矣!”
花有声闻言起立道:
“二当家之言甚合我意,咱们兄弟九人同心协力,没有办不成的事,何况木贤弟,才高八斗状元及第,大家一起再干了这碗……”
花有声说着将酒碗饮尽,然后碗底朝天巡视一圈,木子因一瞧连忙致歉:“花兄过奖,小弟这状元早已过时,切不可再提,以免贻笑大方。”
微生绝蓝一听摆摆手,站起来对木子因等人严肃说开:
“木贤弟有所不知,其中隐情微生略知一二,并非贤弟文才不及,乃是裙带关系人情世故,灭杀了公平,实质是位高权重、私心私利作祟,有监生谭柏福,得当朝宰相许诺,本以为可三元及第,谁料事与愿违,丞相冲天一怒,殿试遭否决、殃及贤弟,天下乌鸦一般黑,世道不明啊!”
微生公子情绪已然悲愤激动,一口饮尽海碗中的清酒,重重放下海碗,接着又放豪言:
“古往今来,以微生看,贤弟遭遇绝非第一人,亦非最后一人!故而不必悲观,诗仙、酒仙、剑仙李太白有言‘天生我材必有用’,嘿嘿!那是错不了的……微生这里说的,可不是酒话哦!”
“明明珠宝却当瓦砾!如此腐朽不堪,皇上只怕老眼昏花,周室多半也与前朝诸国仿佛,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此地乃天子脚下,我等在此饮酒作乐,郎兄此言莫不是喝多了,庙堂之上与我等不相干,胡言乱语恐有杀身之祸,不妥不妥……”
“这大年三十的……殿前的各路总管、指挥,你们别来……我郎……郎来了……啊!啊啊……我叫郎什么……我当真喝多了吗?醉话……不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琼浆千碗笑雪眠……”
郎之白摇摇晃晃站起身,依依呀呀显然是有意为之。
“殿前军没来,郎来了……哈哈哈!郎之白大哥……他喝醉了……”
“郎兄海量!怎么可能醉,雪老弟这是笑话我们春夏秋冬四兄弟,不行!彭某要与你干三碗。”
木子因一瞧郎之白模样,倒真像喝醉酒似的,灵机一动也佯装晕晕乎乎,舌头发硬说:
“诸位兄长,小弟……不胜……酒力,不能奉陪……改日再与……”说着作势欲倒早有随侍扶住。
子因手一松酒碗坠落,微生绝蓝袖衣一挥,卷起酒碗、轻轻摆放桌面,一边嘱咐:
“星儿,快将我木贤弟扶上床,好好照应,此间不需要你伺候了。”
木子因就觉得、被人轻松架起步履飘逸,耳旁依稀听见:“春色流诗青一行,快喝,你们全喝光……”
那是逍遥剑客奚也青在催促,就这样正月最初十几日,几乎在各种应酬中度过,木子因有些不堪、文天敬客家的拥挤和吵闹。
十六这天,正是元宵节后的花灯市,京城到处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子因引着康康在京城溜达,不知不觉,又转悠到昔日租住的客店‘学子楼’。
子因探头一瞧,正巧看见小二哥出门,只见他一手挑着灯笼,嘴里哼着小曲,忙活着准备挂在店门左右,迎面看见子因朝店里张望。
小二哥一时未反应过来,以为有客人租店,正逢开门大吉,便提着灯笼高喊着,跑到近前瞧见木子因,陡觉此人似曾相识,该说的话一下子冲忘掉了,竟傻乎乎愣在当场。
哪知,店主从花窗里发觉这一幕,因看见伙计在傻愣着、忘了干正经活,猛一推窗格栅、朝伙计喝骂:
“你这呆瓜,跑到街上干什么?那是个不满月的状元郎!朝廷早就放榜告示天下,他在此住了三四个月,最后连铜钱都不曾有半个,你怎么还记不得,真是不长记性!别看他穿的新鲜,装得像个阔少,没准早就身无分文,保不定又是在哪家衣店、诓来的唬人行头,快快给我上好灯、迎新客,做些正事、别理他!”
木子因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正想与他理论几句,忽又觉得没必要、与唯利是图的店家一般见识。
再说,这一切也不全是人家的错,想起初来京城,店主伙计一味地吹捧,而今神态竟不堪入目,遂摇头苦笑走开。
没走几步远,就听身后传来讨饶声声:“小的不知是文掌柜的朋友,小的不知……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是我们文家的贵宾,你胆子不小,竟敢辱骂我家木公子,要不是看你年纪稍大,非卸掉你一嘴烂牙和臭舌。”
原来,这是微生公子的近侍殿儿,他受二当家私下吩咐,暗中跟随护卫木子因,见店老板刻薄势利不像好人,故而待木公子走开后,近侍殿儿飞身入店。
殿儿上前不问缘由,一把抓住掌柜后背衣领,力透颈椎提了起来,跟着啪一个嘴巴揍上去,随即旋转一圈、掷扔在店门之外,骨碌骨碌地老板嚎叫着,竟滚到街巷的中道,引来不少人围观。
“哎呦喂……,大爷饶命,小的绝非故意,那是朝廷贴的……榜文……我们哪知……也是假的……,所以……就当做了真的……”
掌柜的哭丧着脸、哆哆嗦嗦,昏头昏脑、话也讲不甚利索,不住地磕头哀求殿儿。
子因闻声回头一看,刚才的店家、凭空跪在青衣少年面前,磕头如捣蒜,子因正感奇怪,再细瞧那少年模样,竟是大哥身边的家童殿儿,连忙走上二步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