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美好的过去，水清漓有种恍若隔世之感。然而很快，噩梦重现，之前被墨韵下了封印刻意模糊的痛苦记忆在他脑海中彻底复苏。

“墨韵会接应你，帮你彻底脱离法王的掌控。”

“清瑶，你要做什么！”

“没时间了！水清漓，走啊！”

接连不断的追杀让当年的他一如此刻般虚弱无力，就连最简单的法术都无法释放…

然后便是……

水清漓终究没能握住那只手，被拖入往昔的梦魇，与黑暗为临，毁灭的欲望在心底不断膨胀。

——回忆的分割线——

水清漓与霜清瑶背对背靠着对方，脚下是本应通体霜白的鹏鸟，周身盘绕的是本应莹蓝剔透的水龙，但是此刻它们都已被暗红的血液糊得看不出原本的面貌，疲惫地击退着前仆后继的怪物。

水清漓抑制住喉间的闷哼声，面色惨白，唇角止不住地溢出点点猩红。

他暗自复盘了一下如今的情况，最终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破局的希望。

本以为他们即将就此共赴死亡，水清漓却猝不及防地被霜清瑶一掌推入不知何时设好的传送阵。

染血的墨蓝竖瞳近乎收缩成一条几不可见的竖线，又猛然疯狂地扩张变圆，渴望为主人收集到更多信息，却也只来得及捕捉到满目血色中那一点刺眼的白光。

那是洞穿了霜清瑶心脏的弩箭的箭头所反射出的月辉？

还是霜清瑶拼尽最后的力量释放出的死亡冰柱？

水清漓不知道。

“为什么不去救她！？”，被禁锢在原地的水清漓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他质问着面前这个备受霜清瑶信任的神明。

“她有自己的主见。那是她的选择，而现在的我，选择尊重她的意愿。”即使这会令我痛苦不已，但只要最终我们还能团聚，无论选择怎样的过程，都是她的自由。

自己的主见…她的选择…

水清漓浑浑噩噩，就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缄默不言地看着那位名为墨韵的神明不要钱似的用一堆名贵的丹药控制住了他的伤势。

“养好伤，活下去。”，墨韵抬手凌空画符，语气淡漠，“清瑶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失魂落魄。”。

“既然不想作为十法相遵从本能去四处杀戮、毁灭，那就作为你自己，代替她看着这个世界是如何走向和平、变得欣欣向荣的。”。

?冰公主的视角?

微风在冰公主身侧稍作停留，指引着她前行，她踩着柔软的白沙，走向平静的海面，凝冰渡海。

蒙蒙细雨飘落，又在靠近她时化作如絮飞雪。

“送你三月的风，六月的雨，九月的风景”

若有若无的温柔旋律与梦醒时分的歌谣重合，冰公主加快步伐，迫切地奔向声源处。

心心念念的熟悉背影逐渐映入湛蓝色的眼底，她在遥远处伫立，宛如一座岛屿。

风有时在那里歇息，轻吻着她的脸颊和发际；雨有时跌落在她的掌心，灌溉出四周茂密的森林。

“姐姐——”

听到呼唤，她回过头，一双带着温柔笑意的湖蓝色眼眸对上了另一双仿若淬了寒冰的湛蓝色眼眸。

风云变幻，夜色低垂，漫天星河璀璨旖旎，而这一切都不及，她眼中的万籁天地。

面对那仿佛能将自己溺毙其中的亲昵与温柔，这一次，冰公主抛却了所有冰冷坚硬的外壳，跌跌撞撞，宛若乳燕投怀般抱住了霜清瑶。

冰公主的拥抱很用力，像是在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她所触碰到的不是一道虚幻的幻影，她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但汹涌的泪水还是夺眶而出，还未来得及形成冰莲花，便打湿了霜清瑶的衣襟。

冰公主太过激动，未曾注意到眼前的霜清瑶不对劲，又或者说，她任性地不愿意去多想。

额间完整的神纹，两侧露出的耳鳍，身上陌生的装束，修长有力的鲛尾，无一不在默默诉说着眼前霜清瑶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