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碧玉簪6(2 / 2)

可感性总是先于理性,那些死去的将士们的家人,在做一个成熟冷静的“大人”之前,很多都会先泣不成声地发泄着心中难以言喻的悲痛。

那是谁的爹娘、谁的妻儿,抱着亡者的牌位,恍恍惚惚地在门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百姓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但在乱世,仅仅只是想活下去,都好难、好难……

“时间流速在加快……”,不知何时站到钟云身旁的夏瓷轻轻握住了那双冰凉的手,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温和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笑意,“很快就是元宵节了,那一天,应该会很热闹。”。

“元宵节……”,钟云顿了顿,面对夏瓷时,她总会下意识地露出少年感十足的开朗笑容来,“阿瓷,要一起逛逛吗?”。

“不纠结了?”,夏瓷语气轻松,“忧国忧民的钟大将军?”。

“不纠结了。”,钟云眼中笑意更盛,“忧国忧民的钟大将军只需要操心怎么打胜仗就好,而一介布衣的钟云,也只需要守护在族人身边,时刻准备着为她们挺身而出就好。”。

“不知道何时就会丢掉性命的人,若是有了心爱之人,与那人在一起了,岂不是在祸害人家?”,夏瓷“哦”了一声,然后一字一顿,笑眯眯地复述着钟云当年的言论,“了无牵挂,才能放心地离开。如此,即便日后战死沙场,也不会留有遗憾。”。

钟云无端端地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但她只当是自己吹了太久的冷风,血液循环不畅所致。

不仅如此,担心替自己暖手的夏瓷又犯了犟脾气,即使被冻到了也不愿意放开,钟云还不假思索地小小动用了一下自己的力量,让两人的身上都变得暖融融的。

“情爱令人冲昏头脑:没有感情经历便这样妄下定论,是我当年太过自以为是,身为一个将军却这般轻率,着实不该。”,钟云很认真地自我批评了一下,“说到底,还是太年少轻狂了些。”。

“那时我一直都想不通,你为何会觉得自己一定会在战场上丢掉性命。”,闻言,夏瓷神色间多了几分无奈,她轻声回忆着,“你强大、骄傲,和我一起背负着所有人的希望。明明求生意志那般强烈,明明受到万民的牵绊,明明……”。

“明明有那么多的‘明明’,而夏钟两家联手后,历经千辛万苦,一切终如我们所愿……”

夏瓷微微摇了摇头,声音依旧轻而平稳,仿佛从未有过片刻的压抑。

“但在所有人都感到最高兴、最轻松的时候,我们却无意间得知了更深层的隐秘。”

“阿瓷……”

“我只是有些感慨,过去教会我们,有时候,不是一个人想活就能活、想死就能死的。”,夏瓷轻轻呼出了一团白雾,像是同时也吐掉了一根不知从何时起就卡在喉咙里的刺,“而如今……”。

“而如今,”,钟云会意,笑着将话题又拉了回去,“涉及感情的事,无论最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还是都该交由当事人自己来决定。”。

“我们啊,只需要确保自家族人不会受委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