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离开这里的莎芙莉顿时一怔。
她看向了不远处的白羽渡鸦,面露踌躇,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等到那两位红袍主教和所有的长老们都走出去之后。
胖胖的白羽渡鸦才踱步来到她的面前。
只见它喙部开合,拜伦大主教那浑厚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莎芙莉,你体内血脉中的洗礼神意似乎变得越来越淡薄了。”
拜伦大主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差点打了个寒颤。
好在莎芙莉的心态过硬,控制住了内心的躁动,至少在表面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她望着那头白羽渡鸦,竭力以平静的语气反问道。
“大主教何出此言?”
听到她的话,白羽渡鸦蹦跳着扇动翅膀飞上了屋梁,随即发出了几声嗤笑。
“在吾面前说谎是毫无意义的。”
“你破身了,莎芙莉。”
“是谁?”
“那个你曾经提到过的人类?”
“亦或是其他什么人?”
“能让伱放弃誓言,选择释放出洗礼神力的人可不多啊。”
拜伦大主教的声音中充满着质问,但语气并不严肃,反而略带调侃。
就在不久前,他曾经在寒鸦谷地中与莎芙莉谈心。
当时的渡鸦圣女莎芙莉刚刚从奥多村逃回。
行动失败后她的心中就有了宗慎的影子,而且还产生了想要获得自由的愿望,当时的她正处于迷茫时期。
当大主教与她谈心的时候,她还试探性的提出了要和宗慎进行合作的想法。
那个时候,拜伦大主教的给她的答复是让宗慎向神宣誓并加入教会。
没想到当初莎芙莉只是随口提及,却被拜伦给记在了心里。
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也毫无意义。
而且说来也奇怪,当事情被捅破之后,她也并未感到多么的恐惧。
反而出现了一种念头通达的畅快。
“是的,您慧眼如炬。”
只见莎芙莉朝着白羽渡鸦微微躬身,然后就直接承认了。
这倒是让拜伦大主教沉默了片刻。
它收起了话中的调侃与戏弄,重新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走吧,孩子。”
“既然你背弃了誓言,放弃了洗礼的神力。”
“那么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教会圣女。”
这番话让莎芙莉有些不敢相信。
她本以为拜伦大主教会勃然大怒,下令将她囚禁起来,等待仪式时献祭给灾厄渡鸦之神,却没想到大主教竟然让她离开。
“您让我走?”
莎芙莉怔怔说道。
对此,附身白羽渡鸦的拜伦大主教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才缓缓回答道。
“凡人都是愚昧的。”
“他们理解不了神灵给予的爱和关怀。”
“而我们本是神灵行走俗世的行者。”
“严苛的教义、粗暴的献祭、残忍的掠夺…”
说到这里,白羽渡鸦再次沉默,好似在追忆和反思。
数秒钟之后,拜伦大主教的声音才重新出现。
“你早已动摇。”
“走吧,吾明白你这些天在做什么。”
“神意不可阻挡。”
莎芙莉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连忙俯身行礼。
她得把这件事立刻转告给爱人宗慎!
因为事情突然发展到这一步,莎芙莉也无法确定拜伦大主教的动机。
对方没有当场将她格杀本身就是一种反常的情况。
还有那番话,换在以前那可是渎神的行为。
任何为神灵服务的行动都不应该受到质疑和腹诽。
更不存在所谓的反思。
替神行事,只有对,绝无错!
趁着现在她要立刻离开,当然,这也不排除是拜伦大主教在钓鱼。
但不管怎样,先离开这里都是个明智的选择。
莎芙莉的脑海中许多念头闪过。
正当她要抓紧时间推门离开的时候。
身后却再次传来了拜伦大主教的声音。
“等等,莎芙莉。”
“吾有两件东西要留给你。”
这让她停下了匆忙了脚步,略带不安的转身。
却见那支白羽渡鸦忽然倒地抽搐了起来。
下一刻,渡鸦的胸前迸裂,汩汩的鲜血沾染了白净的羽毛。
伤口之中,有两样东西浮现而出。
它们浸泡在血污中,看不清更多的细节。
但是从粗略的外形来看,应该是一根长羽和一枚三角形外廓的徽记。
“带走它们。”
拜伦大主教的声音最后一次出现。
随着白羽渡鸦的彻底死亡,附身状态也就解除了。
感受着那道压迫感极强的气息消散,莎芙莉莫名松了一口气。
面对拜伦大主教摊牌式的质问和那几句近乎渎神的反思,她感到毛骨悚然。
犹豫了片刻,莎芙莉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从血淋淋的渡鸦尸骸中拿起了那枚翎羽和三角徽记,将其收进了储物格中。
她之前就加入了领地,拥有了随身储物格。
没走几步,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返身收走了那具白羽渡鸦的尸体。
而后还用清水冲洗了一番,再以火焰卷轴将原地烘干。
全部处理完毕后,她才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这间密室。
刚走出,还未解散的长老们和那两位红袍主教就立刻围了过来。
“莎芙莉,大主教阁下跟你说了什么?”
“是不是神谕中的暗示?”
只见莎芙莉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拜伦大主教有任务交给我。”
“诸位按照原计划行事即可,剩余的仪式物资都在第三圈层Ⅷ号秘区中。”
搬出了一套说辞后,莎芙莉露出了公事公办的样子。
顺势用秘密任务的说法堵住了众人试图询问的嘴。
说完之后她便轻轻颔首,从众人当中穿过,离开了这处秘区。
而后很快以诡谲莫测的步伐消失在街道中。
她必须要尽快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然后和宗慎进行联络。
……
伦塔克斯巨城郊外。
占地极广的麦田当中。
恢复原形的宗慎躺在田地里微微喘息着。
这里的麦子涨势极好,每根麦秆都高达一米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