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

唐军大营阿史那贺鲁的大帐之中。

一人晃着个大头，笑嘻嘻的站在贺鲁面前。

阿史那贺鲁一看此人不正是欲谷嘛！

他从床上跳将起来，颜色骤变，“阿史那欲谷，你好大的胆子！如今两国交战，你我已是仇敌，来人啊拉出去砍了！”

没想到阿史那欲谷不惧反笑，“哈哈哈嘿嘿嘿……”

贺鲁怒道，“你笑什么？”

欲谷一晃脑袋，“我说贺鲁，你要是真想杀我，手里不是握着刀嘛，直接砍过来就行了，我阿史那欲谷皱皱眉头就不是英雄好汉！何必把我推到外面？”

贺鲁心说就这货也敢自称英雄好汉？

当下收拢怒容，把宝刀入鞘，坐在榻上问道，“如此深夜！你来作甚！”

“当然是来看望故人啊！”

“以前真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大的胆量！”贺鲁意外的看着欲谷。

欲谷叹了口气，“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之所以铤而走险，也是没办法，此来正是为了你我的前途！”

贺鲁一摆手，“你在大食发财，我在唐朝为官，何来你我之说？”

“哎呀！贺鲁大人，时间紧迫！何必兜兜转转，我就直说了，我是来劝你投靠大食的！”

贺鲁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在大唐好好的，为什么要和你一样投靠大食？况且两国交战，大唐占优，哪有向战败国投降的道理？简直就是笑话！”

“嘿嘿嘿……”欲谷一阵冷笑。

“贺鲁大人，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做西突厥的大可汗，如今统叶护已死，正是好时机。”

“这还用你说？等我随唐军打败你们大食，去往长安，大唐天子李世民必然封我做个可汗，就像当初东突厥阿史那思摩那样，我就心满意足了！”贺鲁很是得意，在他看来自己的处境要比阿史那欲谷好的多。

阿史那欲谷突然指着贺鲁的鼻子说道，“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也不想想，论亲疏远近，阿史那泥孰与李世民有旧，论时间早晚，阿史那步真比你先降唐，这西突厥可汗之位，恐怕怎么也轮不到你吧？嗯？”

哎呀！贺鲁当即吃了一惊，欲谷的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把贺鲁从懵懂之中敲醒，他直愣愣的坐在卧榻上，脸色发白，一言不发。

欲谷看他的模样便知道有戏。

继续说道，“贺鲁大人，反观你投靠大食，那形势就完全不一样了，大食如果想经营西突厥故地，也必须扶持西突厥之人为汗，而你正是他们的不二人选。”

阿史那贺鲁一听有理，心中已经开始倾向欲谷。

欲谷突然又笑，“贺鲁大人，到时候你做西突厥大可汗，我再来辅佐你，收拢西突厥溃兵，以你之勇猛，以我之谋略，不出数年，西突厥汗国必然重振国威，待天下有变，东灭大唐，南灭大食，西突厥汗国便是天下无敌！而你！我的朋友！阿史那贺鲁！便是突厥汗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可汗！大地将匍匐在你的脚下，天空将为你黯然失色！”

好家伙，欲谷画的饼太大了，大到就连一向野心勃勃的阿史那贺鲁都担心会被撑死。

对于这二人而言，忠诚值几个钱？

如何抉择全看是否有利于自己，他们是公元七世纪的精致利己主义者，不谈忠义，只谈利益。

阿史那贺鲁听了欲谷的一番言语，缓缓从卧榻上站了起来，他要好好消化一下。

他背着手在营帐中转了几圈，怎么办？

如今他阿史那贺鲁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接下来的抉择将决定他这一生的命运，甚至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一步踏错，便是深渊。

欲谷见他犹豫不决，当下小声喝道，“贺鲁！当断不断，必受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