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打转了一辈子的魏总管,时刻对自己这张嘴管的都比较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自有一杆秤。
好在裴寄平也从来不傻,更不会作死的在皇祖父心腹面前摆架子。
这人依旧摊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但是能看出来,他在很努力的试图挤出一个亲热点的微笑。
“魏总管这是哪里的话,我如今本就是带罪之身,能得圣上开恩召回京城来,已经是万分感恩心满意足。还要多谢魏总管您处处帮着美言,又何来的怪罪之说?”
说着话的功夫右手隐晦伸过去,一个精致的荷包被塞进了魏总管手中。
别看人家岁数不大,但是字字句句都有条有理,办起事来也挺会讲规矩,明显比他父亲三皇子脑子要清醒太多了!
魏总管脸上的笑容,便真心了不少。
“圣上已经在等着了,小主子请跟老奴走吧!”
“有劳魏总管领路。”
二人一前一后行至君王面前,裴寄平纳头便拜,皇帝将人叫起。
“别这么战战兢兢的,你爹再不是个东西朕也没说他不是皇子,所以你也还是朕的孙子,别提心吊胆的了。小魏子,赐座。”
“多谢皇祖父宽宏大量,孙儿不胜感激!”
要不说这小子机灵呢?进来的时候磕头喊的是圣上万福,现在立马打蛇随棍上,改口喊皇祖父。
这可不仅仅只是个称呼的不同,也代表着他的身份地位,并没有因为那个倒霉催的亲爹被直接带进沟里去。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点好,凡事不用里三圈外三圈的解释,一点就透。
皇帝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几口润润嗓子,这才算是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你爹最近还老实吧?”
扑通一声,裴寄平迅速跪倒。
“启禀皇祖父,这回确实跟我们这一脉无关!我爹他自从上次受了杖责之后,如今连床榻都下不来,哪里来的那个本事去勾连外人?
我那庶弟裴亦鸣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生来就没什么大眼界,岁数也不大手里又没什么东西。有孙儿在旁边看着,他也不可能真的成气候。
还请皇祖父再着人调查清楚,万万莫要放过藏在这后头的黑手,别留下隐患才是!”
小嘴倒是挺会说,摘干净自己家的同时,顺便把别人给踢沟里去了。这才是个合格的皇孙,绝不会因为跟亲爹庶弟过往的那些恩怨,就干出什么得不偿失的事情来。
他们家上回的那谋反弄得跟儿戏似的,与这次沈将军整出来的应对动静可差的太多了。裴寄平几乎不用脑子都能想得到,这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会有多么惨烈。
他得拽好三皇子府的废物大旗,在皇祖父的屠刀下,护住自己和母亲妹妹才是正经的。
这次皇帝没有立刻叫他起身,只是眼神冷冷的盯着他,盯的对方在这大热的天里浑身直冒冷汗。
感觉天地俱静,帝威如山峦一般压的他不敢喘息。裴寄平只能俯首帖耳,万分恭敬的跪伏在地上。
许久许久之后,他听到了上位者的一声冷哼。
“裴寄平,那么你呢?
你又可会甘心?”
短短的两句话,却仿佛决定着他生死的刀剑抵在颈边一般让人忐忑。裴寄平敢确定,这个时候坐在上面发问的不是他的皇祖父,而是大齐的帝王。
如果一个回答不好,自己这辈子大概就能到此为止了!
“皇恩浩荡,能饶过我这罪人之子已是莫大天恩,裴寄平只有感激的真心,绝无不甘的妄念!
若是皇祖父垂怜,那日后不论哪位叔伯上位,孙儿定会恭敬侍君。若圣上觉得皇陵那离不得人,”
他大胆的直起身抬起头,堂堂正正的与皇帝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