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一指,把那描彩雕漆的铜镜祭起在空中,便有一道神光一晃,罩在头顶,护持住了自己元神。
此镜生于天地初开之时,功成在日月分光之际,得五行精气描绘雕漆,唤作“先天五气镜”。起在空中,有一片神光返照,任何邪气不得近前,能守得持镜之人平安,实是护身至宝:
果然好宝贝,一道神光,照世间邪气;五行描彩,镇无形妖法。一边是邪气腾腾,似豺狼饿虎;这边是先天五气,演天地神异。宝镜一出,顿觉元神轻快,邪气桎梏一时全消。
千幻得了宝镜加持,身前阻力一消,元神顿时稳固,便将心神一定,扬手一托,将那四色宝印托起,口中念念有词,道:
“执天令,印神诏。天威煌煌,震慑四方。”
他伸手一指,四色宝印飞出,加持住了先天五气镜。四色宝印原是老爷子坐镇旧教阴阳宫中执掌中极神土时的法旨令玺,乃是阴阳宫中历代宫主传承下来,受历代宫主的精纯道行加持,印证过无数法旨颁布,功德广大,寻常修真难以驾驭。直到令狐阁主万年前,秉承新教当兴的天命,开宗立教,立了阴阳阁的法脉,至此中极神土改朝换代,指引这令玺因见证无数中极令狐古世家的无上法旨,早已通玄,又曾被老爷子炼成旧教和新教之间护法道阵的阵眼,令狐阁主功参造化,数千年前一手冰心诀同幽冥老祖犹能一较高下,却因这令玺镇压不能破阵,方知神异非常。后来为了使阴阳阁所在的浮空神土能接中极地气,阁主寻了八方金属精英,及种种天材地宝,打造了如今链接浮空神土的八条巨索。阁主同老爷子因此得以借中极地气重新立了那护持大阵,因为改换了阵眼,这四色令玺便辗转被千幻所得,也被他有样学样,时常用来加持法宝阵法,倒也真的是如有神助,是自己行走九洲海内的一门极好助力。
现下千幻将这四色令玺祭起,他本就是道阵大家,用起来反而得心应手。只见青、白、红、黑四道光华升起,一时之间神气熠熠,宝气升腾。四色光华按四象方位,落在千幻元神周边,犹如四圣盘踞,自身安然中央,万般诡术妖氛,恶鬼邪祟,再难前侵。既然已将自身元神护持得当,三面小旗也仍将自己这里一片神器隐匿的天衣无缝,不漏痕迹,不受君星河注意,千幻便又往那正西阙楼上去。
果真有此神器宝印加持住自己元神,那往正西位去的路上变得容易许多。然而先天五气镜同四色令玺都是有大功德的至宝,用将出来,上天应和,在阵外晃起了万里烟霞:条条祥瑞,道道华泽,被这两件神器勾起,映在天边,荡起无边浩然正气,罩在空中。现下岛上恶阵因君星河发了疯病,已然完全催动,邪气缭绕,妖雾笼罩,不见天日。此时外面却天生祥瑞,欲同岛上两件宝物的功德呼应,自然便同岛外邪气升起争斗。如此正邪相争,又激起了各处风云。
君星河原只顾着自己那百年执念,费心经营所修成的霸道邪术不能要了兄弟二人性命,心中不甘;又因为自从百年之前,千幻、万象二人破他们兄弟法术的时候那种种随心所欲,任性施为的做派,早成了心魔,总在心底隐隐畏惧倘若不能一举除去二人,到时再被他二人破了妖术,只怕真的要到了穷途末路,丧命之时。他如此心中执念恐惧纠缠,才发狂疯癫。只是他虽发疯病,神智失常,却因自己性命都同恶阵相连,业已觉察出阵外异样,私心以为是他兄弟二人有高人在外相助,才能在自己魔术之下留存一口气息。当下对着地上二人,破口大骂道:
“你兄弟二人不守信用,如此拒死贪生,还扰我心性,实在可恶!”
君星河再提一身修为,从琵琶骨上催发出漫天邪气,又将两手手腕抓破,放出一身精血来喂养镇中恶鬼。只间见两三个呼吸间,他原本还好好一个饱满人身,被众恶鬼吸取全身精华,成了一副枯槁干尸模样,眼眶中一双眼睛狰狞瞪着,甚是恐怖。他张嘴狂笑,放出似被火炭烫过一般的怕人声音:“我用全身精血做血食供养阵中恶鬼,如今他们怨气深重,又有我数千年道行加持,任你大罗神仙来临,也叫你道躯殒灭,不得好死!你们两个今日,绝无好活!”
一时之间,恶阵之中阴风大盛,幽冥厉鬼有了君星河血气供养,邪力大涨,借着阵中原有至阴至邪的妖气助力,卷起阴风,在岛上肆虐开来。只听君星河一声令下,所有恶鬼邪魅,皆感应召唤,蜂拥而上,往兄弟二人道躯处去。
然而一旁正西路上,千幻捻着隐身诀,借着先天五气镜和四色令玺护身,在暗处将君星河动作都瞧了个清楚,暗暗道一声:“本就不是什么好的根性,如今更是执念深重,终究难逃魔障!”
他心想:“小九有一十六条阴阳火龙的阴阳神火忠心护主,还有龙藏紫气戒中紫气东来,浩然正气,邪祟莫近。你君星河座下,即使血食供养,也不过幽冥厉鬼,如何撄锋?实在是可悲可笑可叹!”
回首看自己道躯,因借着定相剑剑光,自有风火雷雨诸相护持,浩浩天威,更是妥帖,管你是邪功霸道,还是妖魅逞凶,有如何同神雷正气相斗?
君星河却不知令狐千幻这一番想法,只顾着驱使鬼魅邪祟来坏兄弟二人的道躯真身。千幻冷冷一笑,暗中将定相剑的剑光催的更盛,便安心往正西那一座阙楼方向走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