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
嘿,看来这话可是说到了苏大人的心里去。
云枝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
“起初,几乎所有人都反对男女共学,你苏大人却同意,便有人认为啊,你是殿下亲自选了带来暮云关的,唯他马首是瞻,不分青红皂白。”
“非也,你只是觉得众人反对不可取,偏要给天下女子一条出路。”
“可学塾如今办起来了,整日鸡犬不宁,你觉得小打小闹的问题,我却滥用私权,让军队介入,不得了啊,我的权利太大了,需要辖制!”
苏长河激烈的咳嗽起来,脸都涨红了,倒真有了点久病沉疴的模样。
“咳咳……既然郡主说到此处,那老夫就直言不讳了,郡主你一介女流,出身商贾,只因暮家得宠,便能在各个衙门之间穿梭自如,如今竟然还号令军队,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云枝好整以暇:“我想做什么?想谋反不成?”
苏长河眼睛瞪大,惊恐的看着她。
云枝哈哈大笑:“苏大人,话都到嘴边了,说出来又何妨?您怕什么?”
苏长河抚着心口,好容易顺好气,悲凉的摇头道:
“女子参政不是好兆头,我当初就不应该心软,让你找到缺口。”
“我已写好奏疏送呈殿下,虽忠言逆耳,却不得不为,郡主,你讽我无分是非只追求平衡,殿下难道又不是?”
“北骁军把持北境十多年,如今更立下赫赫战功,殿下为何扶持暮家?就是为了与北骁王府制衡。”
“殿下还要娶你为妻,暮家的权势只会越来越大,老夫自知,以我羸弱之躯是阻挡不了的。”
“郡主,您小时候流落江南,养家死于流寇和瘟疫,当知民间疾苦。”
“大桓势微二十余年,百姓颠沛流离二十余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之机,实属不易。”
“女子干政,祸国殃民,你若对天下百姓还有半分感情,请停下来吧,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云枝静静等他说完。
“请问大人,女子参政,如何祸国殃民?”
“这……自古以来,国家大事都有男人操持,男主外女主内天理伦常……”
“如何天理伦常?”
“郡主何必与我在这里徒争口舌?你识文断字,书看过不少,看看史书上女子干政可有好下场?”
“没有好下场,不正是因为权利都被你们男人把持,史书都由你们男人书写吗?”
“你……”
云枝悠悠转身,打开窗扇,阳光和秋日的风一起透进来。
“你是殿下带来暮云关的,女子入学塾有你的功劳,所以我来看看你。”
“京官来暮云关已经几个月了,大多数都重新打造过花园和屋宅,只有你这里,依旧原模样。”
“你家的奴仆衣着简朴,有的身上还打了补丁,花园里的植物都半死不活,眼看再冷一些,花园就要秃了。”
“你待客用陈茶,室内摆设简单,自己也并无华贵装饰,所以我想心平气和的与你说说话。”
“苏大人,你既读史书,便知道千百年来女性备受打压。”
“女人受打压的时候,请问您的制衡之道又去了何处?”
“我听闻,您少时困苦,由寡母艰难养大,供你读书,为你娶妻生子,供你科举做官,如此忠义的女子,但凡换作男人,该不该宣扬四方、载入史册?”
“可载入史册的女子大多背负污名,便是有似您母亲这样的,人们也不知道她的姓名,只知道她夫家苏氏。”
“我不知道,你是否如同世间所有人一样,觉得她所做的一切 理所应当,女性就应该如同柴木,为了夫家的姓氏传承,榨干浑身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