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父子就坐在大堂主位上,没有任何身为主人高高在上的姿态,相反,陈圆润字字诛心,每个字都是一巴掌,狠狠地,抽烂了定海侯父子的颜面,抽得他们羞愤难堪和自责不已。
难怪祖父即使神志不清,对这门亲事的执念那么深,三十年了,忘记了家人甚至忘记了自己,都没忘记自己承诺和自己欠下的恩情。
张伯朗为自己恩将仇报的心思也觉着羞耻,他羞辱了祖父这一生的铮铮铁骨!他不孝啊。
陈圆润看着俩父子的表情,心想还算有救。
“这封书信的原件是老侯爷亲笔写下,盖上了他的私章和军章,还有指印。你们说,如果定海侯府悔婚,我把这书信再交给皇帝,你们张家的爵位会如何呢,还是我把这信交给谢尚书好呢,我可记得你和他有夺妻之恨。”
这番话让张志不觉腿发软,自他成亲那天起,谢家和张家相互仇视,谢二郎本是老二无须继承家业,日子过得随性潇洒,自被夫人悔了婚,发疯地投行入伍,不要命的从战场上杀上来,如今身为兵部尚书,官职完全碾压他。而他资质平平,若不是有父亲卓越功勋换来的世袭爵位,他拿什么跟谢二郎拼!
这封信到了谢二郎手里,他保证定海侯的爵位就算不降,世袭是莫奢望了。再过几十年,张家若没有出息的子孙,会被慢慢淹没时间的车轮里,他会是张家的罪人!
看着颤颤发抖的侯爷,她姿势未挪动半分,冷眼瞧着。
张伯朗眉头紧皱,二十又五说起来也算年纪轻轻,心机手段却如同朝堂那些老狐狸,又狠又准,完全对着侯府软肋攻击,手段挺辣的。
“你若是一心想置于我们死地,也不会好心提醒我们遣散下人,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张家和陈家的恩怨如今我们已明了,自然不会做出让祖父抬不起头的事。你若是想当侯府夫人,我明日就请官媒上门下聘,若是你想要铺子,我们也双手奉上。”
陈圆润抬了抬眼,张伯朗这番话,着实令她刮目相看。
老侯爷应该欣慰,后辈中还是有担当之人。
“两位长辈毕竟共同携手抗击海贼,也算有战友情谊,自然我不会对他的后人赶尽杀绝。”
陈老大一心想装淑女,可是连她也自己都难以控制赏金猎人头头范儿,霸气又不小心侧漏了。
“世子有意中人,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三间铺子和二十万两现银够了,我会给你们写一封退婚书,是我陈家自愿放弃婚约,而张家心怀愧疚,拿三间铺子和现银十万两作为对恩情的弥补,两家各自婚嫁自由。婚书和信物我也会还给你们,你们自行处理。”
知道了书信的内容后,她再次找过小花和海爷爷,保证无论如何,她会是下一任定海公爵的夫人,小花舍不得她的二牛哥,而陈海爷爷很认真道:“我大半辈子处在动荡中,最后不过求平安喜乐,如今日子,太平安乐,已是极好的,定海公爵府的世子为了恩情会娶了小花,但两人所出环境相差太大了,我更希望她嫁个给真心疼她的人,知冷知热的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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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有了这次陈圆润放开手的谈条件。
“那……那封书信呢?”张志惴惴不安,眼前的姑娘虽然端端正正坐着,却让他心里打颤。
张伯朗不可思议看着他爹。
“哈哈哈,侯爷这是什么意思?怕我们时不时挟恩图报?我可是品性纯良之人,三间铺子和现银作为恩情的弥补以及换得是世子的自由,这件事已了清,但是我爷爷对你们侯府的恩情是抹杀不了去。你想要这恩情的证据?销毁了,然后天下人就不知了?”
直言讽刺令世子都面露惭愧,爹真是……
老子还不如儿子!陈老大满脸不屑,张志哪能看不出来,老脸红了又绿,跟开染房似的。
“皇帝贤明啊,但他也保证不了天子脚下没人会钻孔子仗势欺人。”
“啪啪。”张伯朗感觉又被这女人扇了两巴掌。
“无论是谁给我们陈家小鞋穿或是为难我们陈家,你们可以袖手旁观,但是若参与其中或者落井下石,我不介意把遮羞布给撕了。”
阿石要是在这人,肯定又要扶额,“老大,装好装好!你是淑女,别老恐吓人家。”
张志不觉身子抖了抖,张伯朗无奈深深叹了口气。
“这封信的内容还请不要让侯夫人知晓了,她那性子,要是干出什么蠢事祸害自己家就算了,别牵连到我们陈家。”
“啪啪。”张世子脸跟他爹似了,红了又绿。
“话说刚好她晕着,我们上府衙把地契手续办了吧。”
看着刚刚还冰冰冷冷的眸子这时候灼灼闪亮,张世子一身无力。
姑娘,能不能不要那么直白嫌弃他娘,还有请委婉掩饰下你的利欲熏心,没发现你的眼睛提到地契瞬间炯炯有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