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心道:“那人使的什么兵器?”
秦仲林叹道:“那厮空手入白刃,随手抢得了什么,便用什么。我与那厮交手几合,便留下了这三处刀伤,惭愧得紧!”
仇心道:“想是此人刻意隐藏了自身家数,嗯,倒也了得。”
秦仲林道:“但除了那厮,其余的鸟人却是些酒囊饭袋。那厮杀了我们五六十人,我们也宰了他三十来人。我见大哥、三弟相继惨死,镖师也所剩无几,只好率领剩下的兄弟护镖突围。”
庄潭冷冷地笑道:“护镖突围?”
秦仲林大声道:“秦某虽然不济,又岂能忘了规矩?镖在人在,镖亡人亡……”
庄潭骂道:“你还有脸说这话?”
秦仲林叹道:“秦某技不如人,无话可说。镖车被夺,人也受伤晕厥。醒来后遍查死尸,竟只剩我一个活口。唉,创局以来,咱们虽然不乏大风大浪,却何曾有过这等惨败?我本有以死谢罪之心,可转而一想,这般死了,却如何为大哥、三弟报仇?又如何对得起二位的重托?于是我葬了兄弟,便去追查敌人的踪迹。却不料……不料……”
仇心道:“不料什么?”
秦仲林道:“不料那伙鸟人竟死在了十里外的桃花村!”
仇心毫无惊讶之意,淡淡地道:“杀人灭口,意料之中。”又问道:“为首那厮可在其中?”
秦仲林叹道:“我不知道那厮长什么模样,又怎知他是死是活?”
仇心悠悠道:“想来便是那厮下的毒手。”
庄潭问道:“你可曾掀开他们的面巾看看?”
秦仲林道:“自然看了,但一个都不认得……”说到这里,忽然“啊”了一声,说道:“对了,这帮人左臂绣着一根红色蜡烛,右臂绣着一把斧子,煞是醒目。”
此言一出,屋内一时死寂。
过了半晌,仇心方冷笑道:“妙极妙极,乔装天宗的人,抢夺天宗的镖,果然是妙。”顿了顿,道,“秦镖头,对方可有兵刃遗落?”
秦仲林道:“他们似乎清理过了,偌大的冈上,一件兵刃也没剩下。这半截刀头,还是从我大哥胸口拔出来的。”
屋内又沉寂片刻,猛听庄仇二人异口同声地惊呼:“大内侍卫!”
秦仲林“啊”了一声,叫道:“你说什么?竟然是大内侍卫?”一时之间,满口污言秽语,“贼死鸟”“腌臜泼才”地骂不绝口。
仇心沉吟道:“以内卫的本事,全歼临远镖局,确实是易如反掌,可是,为何还要杀人灭口?”
庄潭道:“内卫派系错综复杂,单凭这点线索,也很难断定谁是主谋。”
仇心道:“庄兄,你又何以断定必是内卫所为?”
庄潭道:“这话什么意思?”
仇心道:“衣饰是假的,兵刃就不能是假的吗?”
庄潭道:“对方清理现场,自然是为了收回兵刃。若不是内卫,何必如此?”
仇心道:“也有道理。当今庙堂之上,谁能调动内卫?”
庄潭道:“不过赵佶、蔡京、童贯、蔡攸、梁师成五人而已。赵官家自不必说,天天只顾着画画写字,可以排除。梁公公素无野心,亦可排除,至于蔡攸,才刚刚和我们结盟,自然不会立刻反戈。这样看来,就只剩下蔡京和童贯了。他二人看似表面不和,实则互通声气,珠胎暗结,结盟不成,便想从中作梗,也在情理之中。以蔡太师和童枢密的手段,想来不难查出这镖乃是受咱们所托,于是就派内卫前来打劫,既破了盟约,又获了钱粮,一石二鸟,可谓歹毒之极。”
仇心沉吟道:“庄兄似乎还忘了一个人。”
庄潭道:“哦?是谁?”
仇心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尉迟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