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晴二人远远看见,均觉气愤,见那老者正一个人收拾散落的酒坛,方要近前相帮,忽见两名瘦丐转了回来,对那卖酒老者说了几句话。
那老者却只是摇头。二丐低声又说几句,不住拱手,神态间竟颇为恭谨。那老者却仍自顾摇头。二丐只好将酒坛收拾了,转身去了。
婉晴正感奇怪,凌钦霜忽地抢上前去,施礼道:“莫前辈,别来无恙。”
那老者挑起担子,闻言抬了抬眼,一双眸子精光四射,复又暗淡下去,果然便是莫孤帆。他却似并未认出凌钦霜,说道:“客官,要什么酒?”
凌钦霜微微一愕,尚未答话,却见两道人影自暗中快步奔来。这二人各戴一顶艳红斗笠,一副獠牙面具,煞是扎眼。
到得近前,一人躬身说道:“这位可是‘幕天席地,醉吞八荒’莫世伯么?”
莫孤帆淡淡地道:“不敢。”
那人道:“晚辈奉敝业师之命,请莫世伯到敝处吃酒,共叙故人之情。”说着再次躬身行礼。
凌钦霜见了这二人的装束,心头暗凛。
莫孤帆却摆手道:“若是买酒,二两一坛,若是吃酒,敬谢不敏。老头儿惨淡经营,旁的不多,唯独不缺酒。”说着挑了担子,转身便行。
那二人眼中似有冷芒划过,却只微微躬身,便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待三人去远,婉晴才从暗处转出来,沉吟道:“又是鬼面具……”
凌钦霜“嗯”了一声。
婉晴默然片刻,忽然问道:“那老头真是莫孤帆么?”
凌钦霜点了点头。
婉晴喜道:“逢上了前辈高人,岂可交臂失之?”
凌钦霜道:“怎么?”
婉晴仰头望天,掐指笑道:“本姑娘夜观天象,已知长安将生大变。寻个靠山,有备无患。你可不要跟来,让他认了出来,便坏了事。”说罢不待凌钦霜回神,便追了上去。
转过街角,见莫孤帆正踽踽独行,便叫道:“喂,卖酒的老人家。”
莫孤帆回头望来。
婉晴张手道:“我要一百坛好酒,快快。”
莫孤帆一怔,道:“姑娘可是说笑么?”
婉晴嗔道:“干吗说笑? ”
莫孤帆道:“姑娘喝得了这许多?”
婉晴道:“本姑娘喝不了,还不会请客么?长安城里英雄豪杰无数,一百坛酒算得什么?要您老担什么心?”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根金条来,故作神秘道,“您老人家可听过‘幕天席地,醉吞八荒’莫老先生么?”
莫孤帆又是一怔。
婉晴笑道:“他老人家酒量天下第一,醉吞八荒,啧啧,何等气魄。您老没撞见他,实是万幸。”
莫孤帆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万幸?”
婉晴道:“他老人家要是在这里,一口气,不,半口气便将你的酒全喝光了。”
莫孤帆脸上露出笑意,他酒量极魄,听了这话,心下不由暗自得意。
婉晴察言观色,口中却叹道:“只可惜他老人家行踪不定,难以得见,不然我定要请他喝酒。”
莫孤帆奇道:“为什么?”
婉晴撇嘴道:“我干么要跟你说?”随手捧起一坛酒,咕嘟嘟喝了一大口。一口下去,立时红晕双颊,娇羞可人,她一抿嘴,笑道:“真是好酒。”
莫孤帆虽然不知她的身份,但见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此豪爽,却是喜欢,说道:“女娃娃,喝了我的酒,便跟我说说。”
婉晴问:“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