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又叫了起来:“江自流,他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江自流缓缓转过了头来,望了江花红一眼,缓缓道:“大人,请放了犬子。”
蔡攸笑道:“他真是你的宝贝儿子?哈哈,这等腌臜泼才,活在世上,没的给你江大侠丢人……”话还在口,却见江自流目光骤寒,不由得一个激灵,后面的话便咽了下去。
江自流气势之重,天下间无人可敌,甫一露面,便镇住了局势。但见他缓缓踏上一步,凝视着蔡攸,一字一句说道:“蔡少保,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蔡攸拍案喝道:“江自流,你放肆!”手一挥,下令道,“阴阳双刃,给我上!”
“奉上命!”阴阳双刃脚跟一并,齐声高喊,“擒拿江自……自……江大侠……”声音却是越来越低。他二人见江自流面色不善,只吓得浑身发抖,哪里敢上?
蔡攸喝道:“没用的东西,还等什么,上啊!”
二人闻令,互视一眼,蓦地把心一横,齐声喝道:“奉上命!请江大侠饶命!”说罢双双闭眼,阳刚手中的归去来兮刀银光飞旋,阴柔手中寒星化为一点,一左一右,向江自流双双冲去。
群豪听他二人所言甚是滑稽,尚未笑出声来,便听得“啊”的一声,一人已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堂中。群豪见状,不觉惊呼出声。
阴阳双刃晃了一晃,睁开眼来,却见江自流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双臂之上,鲜血涔涔而下。再看自己的兵刃时,鲜血点点滴滴掉将下来。
二人一时瞠目结舌,都抛了兵器,跪倒在地,拜道:“奉上命,多谢江大侠手下留情。”
骇然之间,忽听莫孤帆道:“江兄,你果然受了内伤!”
江自流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微微摇头:“不过是耗了些内力,略作调养,便无碍了。”
群豪听了这话,恍然明白,原来江自流入堂之际便已受了内伤,之后全凭一股气势支撑,实则却已是强弩之末,故而甫一交手,内伤便立刻发作。随即又想到夫人之言,或许便是有人受了内伤,命悬一线,江大侠才不得不以内力相救。因疗伤费神费时,难以赶回,故而才命弟子易容拜堂。
江夫人神色略显凄楚,迎了上来,附在江自流耳边,说了几句话,其言甚微,更无六耳可闻。
江自流也不发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江夫人身子剧震,脸色瞬间苍白,怔然望了他一阵,缓缓闭上了双目,豆大的泪珠顺颊淌落。
先前独对蔡攸之时,她毫不示弱,气概非凡,此时却不知为何忽然落泪。群豪诧异间,却见她睁开了双眸,步子沉滞,向内堂慢慢挪去,一步数颤,仿佛只要来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倒。
蔡攸、龙归等人为江自流气势所摄,谁也不敢开口喝止,一时之间,千余双眼睛尽都凝注在这美妇身上。
就在她行将没入后堂之际,只听门外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呼唤:“娘……”
仿佛千山万水,又仿佛咫尺天涯,这一声唤细若蚊蚋,但落入江夫人耳里,却足以掀起惊涛骇浪。她立时驻足,转过头来,却见一名少女赫然倚在门边,青衣雪肌,脸色苍白,双眸蕴红,瞳子却涣发出异样神采,痴痴地望着自己,纤弱的身子颤抖不已。
叶翩儿瞧见来人,秀眉微颦,心道:“他们来干什么?”
江夫人心中柔肠百转,眼光闪烁,或爱怜,或痛楚,或凄然,素靥涌起浓浓的艳色,过得良久,才嘤的一声,轻轻吐出两个字:“婉儿……”
那少女神色凄楚,涩声道:“娘,婉儿终于找到你了……”泪珠滚滚而落,霎时之间,嘤嘤哭了出来。
江夫人心头悲痛,疾步抢了上来,纤手颤抖,慢慢伸出,掠了掠少女额前乱发,将她揽入怀中,失声道:“婉儿,你真是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