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任无情大声喝道:“江自流!这‘雪恨刀芒’乃是任某孤悬海岛之时望穿滔滔沧海所悟,且看你如何敌得!”大喝间长刀挥处,湛蓝之芒愈发绚烂夺目。苍穹之下,漫天雨水为刀芒所引,汇成了涓涓细流,尽融入其内。一时之间,光芒熠熠,涛声涌起。
江自流见这一招霸道无伦,当即往右一纵,远远跃了开去。刀芒便从他身侧轰了过去。只听得砰然一声巨响,身后一面山壁坍塌,石雨纷纷四散坠落。
群豪见了这等劲气,心下都是惨然,寻思道:“这刀法聚水成河,太也可怖!这厮还是人么?”
但见任无情面具色泽变幻,浑身浴血,口中狂啸,远远望之,当真便如天魔下凡一般。
又是一道刀芒劈来。江自流面色惨白,急急向一旁闪躲,模样狼狈不堪。
眼见岛主胜势已定,无血岛门人终于扬眉吐气,大声助威起来。
只听青芒之中的任无情狂笑道:“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夫千里之远,不足以举其大,千仞之高,不足以极其深。任你江河滔滔自流,终究难以望其项背!”他此刻大占上风,已是好整以暇的出刀,口中卖弄,存心戏耍强敌。
江自流剑刃忽伸忽缩,脚踩八卦方位,尽量不与对方刀气相交,以绝顶轻功在台边兜转。远远望去,只余一丝寒影,真如骇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会有倾覆之虞。
约莫过了一柱香时分,雨渐猛,风渐烈,风雨助阵,刀芒越来越盛,竟是全无衰竭之象。但却无一人知晓,任无情如此催动内力,已然重创了脏腑,加之他先前为石雨所伤,此刻已成血人。只是他隐没在耀眼刀芒之间,无一人见得他的惨状而已。
任无情性子极刚,暗道:“江自流这厮奸诈似鬼,佯作内力大损,此刻更是存心拖死我。哼,拖死我,你也活不成!”猛地狂吼一声,沛然刀芒裹着无数碎冰,卷向江自流,直是同归于尽的气势。刀劲或直或曲,盘旋飞舞,已然笼住对方全身上下各处要害,江自流此时再也无可闪避。群豪骇然惊叫,看来这战不见生死,不判胜负,两大高手之中,必有一人惨死当场。
江自流一振剑锋,忽然长吟道:“刀气未绝剑意起,未断沧海不言归。”长剑斜插入地,陡然一挑,剑尖便燃起一点火星。长剑在身前划出了一道大弧,既而幻成一个巨大的火圈,火焰瞬间内外扩散,焚天灭地。台上的烽火早灭,此时红光乍起,群豪无不惊呼。
任无情见江自流尚有绝招,顿时心头一震,长刀加劲,万千海浪翻黑如墨,势如排山倒海,虎啸龙吟。
江自流却是自顾自地画着火圆,似乎对对方的滔天骇气视而不见。剑刃殷红如血,在身前旋转如轮,望之如盘,其速劲急。每转一圈,便带出一圈火星,却不闻分毫噼啪之声,足见内力之柔,长剑之韧。远远望去,就见那火盘由红变紫,由紫而黄,最终竟成缕缕白色,轻如烟,淡如雾,全无一丝凌厉之气,竟是一派的温润祥和,宛若佛顶圣光,降临人间。
一者纯黑,一者浑白,一者凶戾,一者仁慈,两股撼动天地的绝世之气终于凌空交撞。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天崩地裂,没有地动山摇,两股奇异的劲气竟而水乳交融。黑白二气缓缓四散,所过之处,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将夜幕点缀得光怪陆离。而最浓厚的两道黑白之气汇在一处,竟而开始旋转,化作一阴一阳两条鱼,渐成一圆,头咬着尾,尾贴着头,赫然便是易经中阴阳太极图的模样。
这属于人间,却又不属于人间的奇景让群雄一时之间无人不恍惚,却又无人不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