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昭寺外,已然雨过天晴。进得大殿时,早有不少人在上香参拜了。悠然空鸣声中,或求早得贵子,或求大富大贵,或求一世平安,甚是虔诚。自也有那因求而未得而在外面大骂之人……
望着那金光闪闪的释迦牟尼佛像,凌钦霜不由想起了豪拉的话来,一时心生感慨。静默良久,便去看四壁绘的壁画。正自看时,忽听外面传来呜呜之声,好似法螺鸣响。步出门去,却见人群如潮,四面八方涌上街头,又听马蹄声起,数十骑如风驰来。马上喇嘛红袍金箍,大声呼斥。人群左右避让,退到街道两侧,让出了路来。
凌钦霜不知出了何事,正诧异间,便听得梵唱阵阵,东南一队队身披大红袈裟的喇嘛鱼贯而来,羽葆交辉,金轮飞转,簇着一头庞然巨象。那巨象披金挂银,璎珞宛然,背上一座大轿,珠帘叮咚,有如天韵。轿内隐约可见一个红袍喇嘛,端然静坐。众喇嘛口诵经文,手中转轮骨碌碌转个不停。直至喇嘛队伍去尽,人群发一声喊,又如潮向西北拥去。
凌钦霜返回客店,向店伙问起缘由。店伙道:“客官远来不知,今日是开坛辩经啊。”
凌钦霜道:“什么开坛辩经?”
店伙道:“法坛已闲了月余,听说这次来了个什么大师,要与国师辩论。”又细细解释道:“敝国笃信佛法。国主在布达拉宫前建了一座法坛,请灌顶大国师开坛宣讲佛法。其它教派闻讯,便从四面八方赶来,要与灌顶大国师论辩决胜,藉以击垮佛教。国师知道之后,令人传出话说:‘我提三大论题,其一:一切诸圣中,佛圣第一。其二:一切诸法中,佛法第一。其三:一切救世中,佛僧第一。八方诸论士有能坏此语者,老衲当斩首以谢其屈。’”
凌钦霜道:“辩论输了,也不必斩首啊?”
店伙道:“国师有言,我所立之论如被驳倒,足见我见理不明,愚昧无知。愚痴之头,非我所须,宁可砍掉,也不愿保留,省得它让老衲乱作议论,丢人现眼。”
凌钦霜心道:“这番宣言,也未免太过狂妄。”
店伙又道:“其它各派被激怒了,便联手同国师展开车轮大辩论。那天,各派论师云集布达拉宫,一个一个地出场,却都没讨得半点便宜。智浅情短者一言便屈,智深情长者,虽能与国师往来争锋,但最多不过两天,便也理屈辞穷,告败认输。如此这般,直辩论了两个月,八方论士尽都落败,再没人敢出头露面了。嘿嘿,这次也不知哪来的鸟人,没的自取其辱。”店火说完,耳听外面喧声鼎沸,排山倒海一般,也匆匆奔去看了。
凌钦霜摇了摇头,自陪婉晴去了。到了黄昏,关滕二人回到店来。关正眉飞色舞说起灌顶大国师如何大获全胜,而那辩者如何改投国师门下。至于所辩内容,却是知之不详,料来只是去凑个热闹。滕吉则在旁叫嚷道:“你说,狮兄与那大象斗,谁更厉害?”
次日一早,店伙引来一个十几岁的小喇嘛。那喇嘛向凌钦霜合十为礼,说道:“小僧奉敝师之命,邀请凌公子赴布达拉宫一叙。”
凌钦霜听得一愣,问道:“尊师是谁?”
那喇嘛道:“敝师法名上盘下涅。”
凌钦霜“哦”了一声,又问:“尊师何以知道在下在此?”
那喇嘛还未回答,那店伙抢着道:“灌顶大国师神通广大,掐指一算,便知凌爷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