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叹骂道:“不孝之子!”
赵大财主冷冷道:“你父子一脉相承,都是一般货色,谁也别说谁。”蓦地扬手一送,那禅位诏书悠悠飞起,顷刻间化为千百片碎绢,有如黄叶,飘落在地。诏书本柔,悬于空中,更是浑然无所着力,不想此人信手将之碾碎,内功之纯,实是惊世骇俗。
赵大财主道:“现在诏书已毁,赵佶,重新起诏吧。”见他望着群臣,目光乞求,不由笑道,“你大势去矣,早已众叛亲离,却还不知么!”伸手向龙归一招,说道:“给咱们的皇帝看看!”
龙归应道:“是!”说罢取出一纸文书,甩在赵佶脸上。
赵佶敢怒不敢言,茫然看时,却是一张誓书,上面言辞凿凿,陈列了自己登基以来二十多年的诸般罪状,这还罢了,哪知落款竟是蔡京、童贯、梁师成、蔡攸一班心腹重臣。眼见得平素最亲近的大臣竟联名声讨自己,如何不他惊怒交迸?
他指着童贯等人,泪流满面,骂道:“我……朕的高官厚禄,竟养了汝等……汝等这般吃里爬外的东西……”骂到痛恨处,将誓书丢在童贯脸上。
童贯等人哪敢答话?
见蔡攸兀自昏迷未醒,赵佶蓦地想到他方才临危救驾,落得重伤,实是大忠。而童贯虽未负伤,但救驾之举却不似作伪,转头向他道:“你说!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天宗事前早已命向居京城的乾坤子暗中拉拢童贯、蔡攸、梁师成等人,或软硬兼施,恩威并用,或动以高官,诱以美色。童贯蔡攸等人虽然大奸大佞,为祸天下,但那份忠君之心却与蔡京一般无异,只因迫于形势,才无奈签下了这份誓书。他们既得知天宗阴谋,表面虚与委蛇,暗地里却加紧筹划。但黑血天宗早防备此着,故意告知诸臣,天宗将于正月初一举事,举事细节更是事无巨细,最后还嘱咐道:“大人略尽绵力,天宗事成,必有封赏”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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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臣既签了誓书,而成盟友,又听得如此详尽内幕,自以为天宗推心置腹,心中却暗笑其太过天真。纵稍有才智者认定举事细节必然有诈,但想到以天宗势单力孤,如不仰仗自己,焉能撼动大内?既有求于己,自然不会于此弄虚。但他们哪料到,天宗早已打入大内,分配停当,何用群奸相助?所透露举事事宜,除了日期之外,一切尽皆属实。
若说唯一用到群奸之处,便是令他们将天宗正月初一举事的消息告知赵佶。果然,童贯今日如“实”上报。赵佶想到昨夜果有刺客闯宫,遂坚定了禅位之心。李纲之血书,吴敏之进言固然有用,但时下正值深夜,就算禅位,又何须如此仓促匆忙,急不可待?自然是因为金兵未来,刺客先至之故了。
天宗掌控大内,对皇帝群臣动向了如指掌,一得禅位之讯,便即刻举事。那郓王赵楷,自然也是天宗的一颗棋子,他口中所谓“受人蛊惑”,舍天宗之人其谁?
童贯自然知悉个中内幕,眼下天宗胜券在握,赵佶回天乏术,自己若要回话,一个不慎,触怒天宗,后果不堪设想。但见赵佶一副可怜之状,毕竟君臣二十余载,又情何以堪?无奈只有深深埋首。
赵佶一个个望向誓书上留名之人,君臣相顾无言,一时间满堂落针可闻。
赵佶万念俱灰,叹道:“朕无德无能,愧对宗庙。金兵来犯,社稷必然倾覆……”
封翔不耐道:“又是这一套!”
龙归笑道:“贫道曾闻陛下诗词驰名天下,今夜却如何江郎才尽?此情此景,若不写上几首堪比‘垂泪对宫娥’的诗词,怎配得上风流天子之誉?”
赵大财主神色木然,缓缓坐在御榻上,提起酒壶,斟了一杯,淡然说道:“夜深雪重,陛下病体难安,尽快了结大事,也好恭送陛下回宫。”
赵佶颤声道:“你……你要弑君么?”
赵大财主冷冷一笑,慢慢饮罢杯中酒,忽地一招手,封翔,的铁剑已无声无息向赵佶面门刺去。
郑皇后惊呼一声,却见封翔收回铁剑,将剑刃上的一缕长发拿在手中,冷笑不已。他举重若轻,将一把数十斤的铁剑使得如柳条一般,实已到了从心所欲之境。适才这一剑从赵佶颊边一掠而过,只挑落他一缕长发,肌肤更无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