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土平原,前线,军帐驻扎处。
夜幕降临,凛冬的寒风在帐篷外呼啸,仿佛想要将这片脆弱的庇护所撕碎。
帐篷周边,一口口巨大的铁锅架在篝火上,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肉香和香料的味道。
莫里斯坐在一张简陋的小板凳上,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汤,他正就着一块烤饼大口地吃着。
这是血狼军的标准军粮——“大锅汤”,由某种不知名的根茎、几块腌肉,以及各种廉价香料熬制而成。
虽然味道算不上美味,但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却能给人带来一丝温暖和慰藉。
莫里斯三两口便将碗里的浓汤喝得一干二净,抹了抹嘴,又拿起一块烤饼啃了起来。
烤饼比起汤就逊色许多,灰扑扑的颜色让人毫无食欲,据说添加了各种维生素,由蔬菜、肉与面粉烤熟风干而成,但吃起来只有淡淡的咸味,只能说能入口,填饱肚子。
他一边机械地咀嚼着烤饼,一边听着周围士兵们的闲聊。
大多是些吹嘘自己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或者抱怨军粮难吃,偶尔也会有人提起那些战死的同伴,语气中带着几分伤感和唏嘘。
“真是难吃…”
一旁,塔妮亚正努力地咽下一口烤饼,硬邦邦的口感让她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好不容易才将这口食物吞了下去,还噎得翻了个白眼。
“这玩意…比老奶奶的脚皮还难啃…”
她小声抱怨道,被血染得金红的长发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莫里斯看着她那副痛苦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歹是能吃的东西,忍忍吧。”
莫里斯笑着摇摇头,将最后一口烤饼塞进嘴里。
他靠在帐篷边,看着不远处忙碌的景象,眼神有些复杂。
不断有伤员被抬进一顶顶白色的军帐,凄厉的惨叫声撕裂着这本就压抑的夜空。
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兽人俘虏被后勤部队的人压着,在空地上挖着大坑。
那些坑是用来掩埋那些辨认不清身份的尸体的,战争结束后,这片空地会被围起来,再立个纪念碑,就算是军冢了。
至于那些能辨认出身份的尸体,则会被统一堆上马车,运回后方的灰石堡,交给他们的家人处理。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无论胜负,总有人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更何况是这场几十万人规模的战役。
这种规模的战争,一旦处理不好尸体,瘟疫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但在血狼军后勤部队那井然有序的样子,显然是经历过不少这种场面,各种措施都显得格外熟练。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方不再是令人作呕的血腥炼狱,反而逐渐热闹起来。
哀嚎的伤员、麻木的俘虏,被潮水般涌入这片原本该是宁静的后方营地。
这本应是令人欣喜的迹象,代表着血狼军对溃散部落军的围杀即将结束,预示着最终胜利的到来。
但莫里斯却感觉不到半点喜悦。他站起身,走到一处高地上,眺望着远方那头沉默的巨兽——黑石要塞。
此刻,平原上如同退潮般,再也看不见那些疯狂的兽人。
他们全部龟缩回了要塞内,依托着那高耸的城墙和复杂的防御工事,舔舐着伤口,做着最后的抵抗。
对于黑石要塞,血狼军不能再动用那些毁天灭地的武器。毕竟,炸毁了要塞,这场战便失去了意义。
血狼军正在收兵,他们需要休息,需要舔舐伤口,等待着明天那场注定更加惨烈的攻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