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也不在意,眉头紧锁,思忖着恩兰多的局势。
这座帝国的权力中心,如今如同缠绕成团的线球,剪不断,理还乱。
这几乎是所有古老帝国的顽疾:暴力机构层层叠叠,互相牵制,尾大不掉。
皇帝老儿估计是想玩清君侧,洗洗牌,但这玩意儿跟股票一样,越跌越抛,越抛越跌,恶性循环。
想清洗?那就得扶持自己的势力。
扶持起来了?又位高权重结党营私了。
再清洗?
得了,这根本不是人的问题,是亚法兰整个体系和内外环境的问题。
也不是说没人服皇帝,大家都服,服得跟孙子似的。
问题是,皇帝这权力太大了,大到他自己都消化不了,就跟那暴发户似的,钱多到花不完,只能堆在家里发霉。
随便漏点渣渣出去,都够底下的人抢破头,然后自立山头,当土皇帝。
皇帝也不是吃素的,宫里那规矩,严苛到掉根头发丝儿都得杀头,可杀得过来吗?
北境大监狱里边,豪华单间天天爆满,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批发人头呢。
除非皇帝不要人心了,亲自下场,一拳管你新老牌贵族臣子全部轰散,否则莫里斯都想不通这死局怎么破?
想到最后,莫里斯将最后一口烤饼咽下,然后将油渍随意地擦在格伦特崭新的制服上,得出了一个结论:
还好我不是当皇帝的命,否则就要衰样了。
……
……
两天后。
早七点,圣城恩兰多,碧蓝波湾港口的旅馆二层。
在劫公主之前,莫里斯曾特意交代过侍者无需打扫房间,也在房间里设置了一些小机关,两天前带着黛丝公主回到这间住所时,这些机关都完好无损,显然没有人动过。
只能说道德素养比索尔城那些素质吊差的侍者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莫里斯站在花园阳台上,深吸一口带着淡淡海腥味的空气,将恩兰多大港的风景尽收眼底。
琳琅满目、不断出入的船只在湛蓝的海面上穿梭不息,构成一幅繁忙而壮观的景象。
海水湛蓝,波光粼粼,与沿岸种植的郁郁葱葱的橘子树,以及晴朗的天空,构成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靓丽绘卷。
也只有作为首都的圣城恩兰多,才拥有这样得天独厚的好地方,也难怪那么多人挤破了头都想在这里定居。
虽然最近两天王都内表面风平浪静,平民该吃吃该喝喝,对最近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但莫里斯却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更浓了,那股淡淡的铁锈味,只有道上混的,同样沾染性命的人才能察觉。
更让他在意的是,最近城里多了不少用油布包裹货物的马车,虽然处理得干干净净没啥异味,但莫里斯一眼就看出里头装的是尸体。
报纸上风平浪静,一片歌舞升平,但只要稍微留意就能发现,中上层官员换了一大批新面孔,熟面孔全没了。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进行,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登儿登儿登登儿……”
歌蕾迪娜躺在露天平台上晒太阳,发出意义不明的拟声词,只可惜今天天公不作美,整他妈个阴天。
她把黛丝抱在怀里,跟抱个大号布娃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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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丝浑身僵硬,也不知道为啥,她有点怕这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妹子,准确地说,是害怕歌蕾迪娜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
歌蕾迪娜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黛丝的头发,眼神放空,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你说,这圣城里,有多少人,正等着我们去送死呢?”
她突然开口,语气轻柔,却让黛丝感到一阵恶寒。
只是她话音刚落,莫里斯就从阳台走了出来,照着歌蕾迪娜的脑袋就是一个脑瓜崩。
“你面前这位好歹是公主,别跟得了狂犬病似的,整天死死死的,晦气不晦气?都是要当国戚的人,立个规矩,在我面前,必须得说吉祥话。”
见莫里斯出来,黛丝立马挣脱歌蕾迪娜的手,溜到莫里斯身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找到了依靠。
“就是就是,要说吉祥话!”
她附和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不知为何,黛丝对莫里斯的依赖仿佛更重了一些,不止是身份上的依赖,更像是对格伦特给她灌输的那份虚假记忆的潜移默化的承认,在她的潜意识里,已经开始把莫里斯当成自己真正的老师和守护者。
一阵打打闹闹之际,房门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
“是我,格伦特。”
格伦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正笔直地站在门口,就像一棵挺拔的松树,忠诚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既然伪装成了公主护卫,那戏就要做全套,这是他的原则,也是他最骄傲的信仰。
“什么事?”
莫里斯问道,但已经猜到了大概。
“王宫那边派来了使者,” 格伦特回答道,语气依然平静无波,“貌似是来通知国王召见黛丝公主的。”
莫里斯一听,立刻就明白了。
所有王子和公主都已经抵达圣城,凯恩大帝这是要开始统一召见了,估计是想看看哪个儿子女儿比较顺眼,哪个比较有本事继承他的皇位。
到时候,王都内所有有头有脸的官员肯定都会到场,这可是一场难得的盛会,也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权力斗争。
这宴会,一定非常“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