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背后传来的这句话,原本还在向外走去的徐云身形便是一顿。
下一秒。
一股怒火陡然从他的心中升腾而起。
实话实说。
有两世为人的经历在身,徐云的思维或许因为身体的年轻而有所活跃,但他在定力方面却始终要远高于同龄人。
哪怕是之前Nutrien公司发布禁令,拒绝再向华盾生科提供FOERDA-T632序列的生产线,他也只是感到些许压抑,却不至于愤怒到失态。
但这一次。
徐云有些忍不住了。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一步步走了发声者——也就是那位金毛中年人的面前:
“这位先生,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啊哈?”
金毛中年人原本还以为徐云准备对自己动手来着,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便道:
“哈维.克莱门特。”
“英国人?”
“没错。”
“扣你几哇?”
金毛中年人这次有些宕机了,脸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
“听不懂吗?”
徐云摸了摸下巴,喃喃道:
“那就奇怪了,是英国人又听不懂霓虹语,为什么还会发出狗叫呢?”
金毛中年人能成为使徒社的成员,智商自然是不低的,当场便听懂了徐云的意思。
只见他脸色顿时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暴戾:
“你在骂我?你知.......”
然而先他一步,徐云便道:
“你想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对吗?”
眼见自己的话被抢答,金毛中年人再次一愣,旋即脸色涨的通红:
“谁......”
徐云再次先他一步说道:
“谁给你的资格让你说话的?”
“低......”
“低贱的东方人——话说你喷人就只会这一个形容词的吗?搁在祖安你户口簿能保住一页都是奇迹了。”
“我......”
这一次。
看着只发出了一個音节便不再说话的金发中年人,徐云与他对视了两秒钟,双手一摊:
“你说嘛,这次我不猜了,不用配合我噻。”
“我要杀了你!”
羞怒之下。
金发中年人红着眼大吼一声,一拳便朝徐云挥去。
早有准备的徐云身子微微一侧,抬起膝盖往中年人腹部一顶。
“呜啊!”
中年人顿时捂着肚子趴倒在地,不断往外反呕起了污秽物。
见此情形。
不少使徒社成员坐不住了,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们有的关切的来到金发中年人的身边,有的则对徐云怒目而视,嘴中呵斥着某些话。
“大胆!”
“克莱门特议员,您没事吧?”
“快拿扫帚和抹布过来!”
“保安呢,保安在哪里?”
面对这些社员的训斥,徐云丝毫不以为意,他转头过,将目光投放到了丁尼生身上:
“丁尼生先生,您也觉得这是我的问题吗?”
丁尼生看了眼徐云,又看了眼趴在地面上的金发中年人、以及围绕在此人身边的使徒社成员。
沉默片刻,发出了一声长叹。
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着眉宇间有些疲乏的丁尼生,徐云的心中也不由冒出了少许感慨。
当初丁尼生等人建立使徒社,目的其实非常非常的纯粹:
不涉政治,不求钱财,不列尊卑,只为让大家有个可以闲聊梦想和文学的秘密基地。
但当使徒社出现了第一位步入政坛的成员后,这个社团便注定会发生某些不可逆的变化:
它的政治价值实在是太高了太高了。
如今接近三十年过去。
丁尼生依旧是那个丁尼生,但有些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些心思纯净的社员了。
虽然丁尼生的地位依旧崇高,但面对如此多政治圈内的诉求时,他那所谓‘创始人’的身份却也没办法违逆大势力。
文学与科学在人类贡献角度上能够吊打政治,但当三者横向进行比较时,文学科学在政治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当然了。
道理归道理。
无论徐云多么能同情理解丁尼生,在对待使徒社这个集体方面,他依旧有些失望。
实际上。
徐云不知道的是。
那位金发中年人所说的话,其实是现实时间线中原原本本发生过的真实历史。
故事的主人公叫做苏本铫。
也就是此前曾经介绍过的、剑桥大学历史上的第一位华夏留学生。
苏本铫于1892年考入了剑桥大学圣约翰学院,1896年的一次校内集会上,一位名叫做克利福·麦凯的使徒社成员便对他说过这句话。
苏本铫将这件事记在了自己的日记本里,回归后便创立了民立魔都中学堂,投身到了教育界。
他在一生中和哥哥苏本炎一共创立了六所普通中学堂,以及两所女子中学堂。
可惜苏本铫在1948年便因病去世,没能真正见到那一抹朝阳升起。
当初苏本铫所遇之事发生在了徐云身上,或许这就是历史的惯性吧......
而就在徐云与丁尼生交谈之际,地上的金发男子也回过了神。
只见他呲着牙揉着肚子,战战巍巍的站起身。
脸上再无先前那般优雅的神态,目光凶狠的盯着徐云:
“低贱....卑微的东方人,连我爷爷都没有打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