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心妍说:“二拴说他父亲用自己的一条命救了全村人,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全村人就欠了他家一个大人情,为他母亲养老送终也是应该的。现在二拴认为是因为村里人的原因,他母亲才饿死的,诅咒他们也能说的过去。”
我说:“心妍说的很有可能,徐世忠妻子曾经说过,二拴他爸出殡的时候,村长要求全村不管男女老幼都必须戴孝,集体把棺材送到坟地。如果不是二拴父亲为救全村人送了命,村长干嘛要让大家这么做?”
徐星河说:“二当家,难道世界上真的有诅咒这回事?”
我说:“不会的,这个诅咒其实是二拴的执念,按照四叔讲的,二拴的执念很深,他对母亲被饿死的事非常气愤。我想他一定是求到了女魃身上,让女魃替他完成心愿,所以这些人的死,其实是女魃找西岳大帝府干的。”
徐星河说:“二拴母亲就是一个农村妇女,我们这里的风俗,祭祀一类的事从来不让女性参加的,估计她这辈子都没有进去过女魃庙,二拴也是一个普通农民,女魃怎么会替他完成心愿?更不要说这事还要去找西岳大帝。”
我说:“我有一个猜测,不过还没有证实,现在先不说给你们。徐大哥,我刚才给你说的找个年龄比较大的人,就是想问问这件事。你现在还要帮我打听一下,二拴母亲说的她丈夫用自己的命救了全村人的事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二拴的执念和他父亲的死有关。”
徐星河说:“这个没问题,不过可能需要咱们去一趟。村里现在年龄最大的老人是我一个表姑奶,已经八十岁了,平时从来不出门的。”
徐星河表姑奶虽然年龄大了,身体不太好,但头脑非常清楚。听了我们的来意,沉吟了一会,说:“这事我本来是不能说的,你表姑父生前对我说过,这事咱们徐家做的有点缺德,说出去不好听。本来是不应该让我一个女人知道的,但你表姑父说他憋在心里难受,就偷偷告诉了我。”
徐星河说:“表姑奶你就直说吧,我们几个也是为了把这事妥善解决才来找你的。”
表姑奶说:“二拴他妈可怜啊,她男人确实是为了这个村死的,而且死的老惨了。”
四十六年前,中川村大旱,自入夏以来就一滴雨也没有见过。时任村委会主任的徐世忠父亲急了,他以族长的身份带着徐家所有男丁每天去女魃庙求雨,但一连求了两个月,天空中连一丝云彩都没有求来。
就在全村人都陷入绝望的时候,一天晚上,徐族长召集徐家二十个男丁到祠堂开会。这二十个人都是在家族比较有威望,而且能主事的人。到了祠堂,徐族长命人关上大门,对他们说:“求雨的结果大家都看到了,女魃庙不灵验了,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自称是徐家老祖宗的人,他告诉我,这次之所以求不到雨,是因为我们近几十年来不敬神灵,女魃生气了,不再保佑我们,所以才导致大旱。”
下面顿时一阵喧哗,有人说:“徐族长,你这话也太过儿戏了,一个梦你也能当真?再说了,这次旱灾也不是我们一个村,方圆百里都是大旱啊。”
另一个人说:“可是其他村能打出井水来,咱们村连井都干了,我觉得老祖宗的话是真的。”
“不给女魃庙上香,也不是一天两天,已经好几十年了,为什么偏偏今年有旱灾。”
徐族长摆摆手,说:“我知道你们不相信,老祖宗在梦里说了,如果你们不信,就在祖宗灵前烧一炷香,如果香烟往上升,就说明女魃愿意饶恕咱们,如果香烟往下流,那咱们就只好全部搬迁了。”
众人又是一阵吵吵,最后,徐族长决定,先点香判别真假,然后根据香烟的情况再决定下一步干什么。
祠堂常年备的有香,很快就有人在祖宗灵位前点上了一炷香。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四十只眼睛紧张地盯着供香上冒出的香烟。
香烟先是直着上升,但是仅升了不到一尺高,就好像遇到了障碍似的,突然就拐弯向下流,在供桌前形成了一个圆圆的烟圈。